宇宙废墟外,沈墨真身和杨静沐应身,平静地看着赤月界内发生的一切。
    「等这场赌斗结束,我便带林瑞雪回九霄界,传她修行法门。」杨静沐忽然开口说道。
    由于脑部受损,林瑞雪的记忆,停留在了多年前于废弃工厂中被绑架的那一刻,失去了所有关于非法机构、七号疗养院及后续接受治疗的记忆,即便现在治愈了也没有恢复。
    如果是在宇宙废墟内,只能借助灵族技术,通过灌灵仪器编织一段虚假的记忆给她。
    但离开废墟后,无论是沈墨还是杨静沐,挥手之间便可助她恢复所有记忆,不过二人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缺失这段记忆对林瑞雪而言并非坏事。
    更重要的,是林瑞雪未来的道路。
    「杨瑶」这具分身经历的一切,虽然只是杨静沐漫长生命中短短的一瞬间,但她对林瑞雪的感情并非虚假,因此才会早早为其做打算!
    至维大道能否顺利融入仙道,谁都说不准,就算林瑞雪能够成长为七级灵能者,也没有太大的意义……除非其神魂融入灵族道体,化作至维灵族这一特殊生命形式的一部分,要不然顶多活上一两千年,最后还是会老死。
    此外,废墟内的七级灵能者,离开灵族道体的大道烙印影响后,也会立马变回凡人。
    换言之,这场赌斗最后的赢家,无论是收走灵族道体,还是将这片星域搬离宇宙废墟,所有灵能者都会失去超凡之力,实力再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将林瑞雪带出宇宙废墟,引导她踏上修行之路,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也好……」
    沈墨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滔天罪业朝自己汇聚而来。
    他眉头微皱,当即以《卜筮宝鉴》起卦推算了一番,随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杨静沐见他脸色有异,出声询问道。
    「驮天妖圣出现在了毕月乌星域,正在大量炼化小世界!」
    前些年,驮天妖圣借助梦道和造化大道,从时空封印中脱困而出,适逢沈墨渡成仙劫数,因缘际会下,他从驮天法相中抢夺走了上万座小世界,并成就了自己的道途。
    如今驮天妖圣似乎恢复了过来,再度现于世间,想要炼化相应数量的小世界以修补自身法相。
    有着之前的因果,这尊妖圣炼化小世界的滔天罪业,有一部分直接算到了沈墨的头上。
    至于驮天妖圣自己,虽然承担了大部分罪业,但他早就投靠了旧日余孽,自有大道层面上的玄奥手段去避开仙道桎梏,否则他不可能在法相中炼化如此之多的世界和仙山,身负再多的罪业对他而言也没太大影响。
    驮天妖圣可以肆无忌惮,但沈墨却不能不在意,罪业缠身会折损大量天地功行,最终影响他日后得证上上乘天仙道果!
    沈墨稍一思量,跟杨静沐打了招呼后,便准备赶往毕月乌星域。
    可就在这时,犼天尊真龙化身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施法拦住了他:「我等安排的这场赌斗,眼下尚未分出胜负,道友要往何处去?」
    沈墨目光冷厉的瞥了他一眼,不言不语,法相背后双翅蕴含的遁法神通齐齐运转,瞬间从原地消失。
    岂料,犼天尊化身依旧不依不饶,张口一吐,喷出了一股由亿万道龙族法术神通汇聚的洪流,强行阻断了沈墨的施法,令他身形从虚空中跌落了出来。
    「本想在这场赌斗之后,再与你计较往日恩怨的。既然你向我出手,那就别怪沈某不客气了!」
    沈墨催动混元法相,祭起一众法宝,悍然朝犼天尊化身杀去。
    「轰!」
    「轰隆隆!」
    两尊神仙境大能的斗法,可谓惊天动地,将这片星域打得震荡不休。
    犼天尊之前就领略过沈墨的手段了,知晓以他这具七阶真龙化身,绝非是沈墨对手,暗暗传念向无尘祖师和无面佛说了什么。
    无面佛光秃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叹了声佛号,并没有插手二人的战斗。
    而无尘祖师脸上却露出一丝意动,明显是被犼天尊开出的条件打动了。
    趁着沈墨与犼天尊化身大战,无尘祖师暗中祭起了本命法剑,朝沈墨斩了过去。
    可下一刹那,杨静沐应身便消耗留在鬼门关中的真仙本源,催动这件仙器将无尘祖师的剑道攻势拦下了,在时空之力作用下,其剑势顷刻间便分崩离析,层层分解成了亿万份被送往了不同的时空。
    「王五岳,当年你斩我一剑的大仇,我还未与你清算。」杨静沐冷声喝道。
    说话间,鬼门关喷涌出一片陆离光彩,如同打开了空间通道般,其应身化作一团天地灵气消散,而她的真身却手持着神道权杖从神光中走来。
    只见其背后,是一座座世界布置而成的周天星辰阵。
    每一座世界还有真仙境的先天神只坐镇,大阵内困着三大法相,分别是一片茂盛的仙树之林,一颗极致燃烧的太阳以及一团不可名状好似污秽海洋般的存在,前者是青圣元君的独木成林法相,后两者却是另外两尊天仙境旧日余孽的法相。
    不过,他们此时都失陷于周天星辰阵中,被八百尊真仙境先天神只借助大阵围杀,苦苦挣扎抵御着大阵威能难以脱身。
    「你与老妖婆等人斗了上千年,这时候真身赶来,岂不是给了他们逃脱的机会?」
    沈墨并非没有察觉无尘祖师的小动作,已做好了应对两尊大敌的打算,此时看到杨静沐真身赶来,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无妨。被困住的只是他们的部分法身。逃了便逃了。」
    青圣元君等人的真身,还在旧日宇宙尸骸内,就算杨静沐将法身悉数斩杀,也不过是打散了他们百万千万载的道行,难以将他们彻底灭杀。
    而且,有八百真仙境神只催动周天星辰阵,他们短时间内也难以突破大阵逃脱升天!
    沈墨不再多问,继续与犼天尊真身厮杀。
    「青云我来助你。」玉泉仙子轻喝一声,祭起太华镜加入了战场。
    此时,广元子已收回了他的分身,不过还没有返回他在天外的道场,还留在这里是准备等赌斗分出结果后,跟最后的胜利者打个商量,让他继续在宇宙废墟内参悟至维大道。
    见其他真仙都已战作一团,广元子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最终还是选择了跟无面佛一样袖手旁观。
    他轻易不与人结仇,跟沈墨、犼天尊等人都没什么恩怨。
    此外,至维大道能否融入仙道还是两说,他又在赌斗中落败,彻底失去了以此道窥得大罗境的机缘,犯不着为了一个悟道的机会给自己结下生死大敌。
    当然,现在他两不相帮,没人会记着他的好。
    等赌局落幕,除非是无面佛赢了这场赌斗,不然无论哪方赢了赌斗,估计都不会给他进入宇宙废墟继续参悟大道的机会。
    「需速战速决!」
    沈墨催动太乙剑,将犼天尊化身斩退百万里,心中暗暗思量道。
    驮天妖圣还在炼化一座座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亿万生灵陨落,时间拖得越久,因果牵连下他身上的罪业也就越重。
    一旦被犼天尊拖延住,待驮天妖圣炼化掉了大量世界,进一步修补法相,他不仅得承受大量罪业,还得
    应对一尊实力恢复的顶尖天仙,那时就算将犼天尊化身斩了也于事无补。
    玉泉仙子祭起太华仙镜,借来游离于虚空中的日月星辰之力,朝犼天尊化身打去了亿万丈镜光。
    镜光看似绚烂璀璨,却蕴含着极致的毁灭威能,瞬间打得犼天尊化身片片龙鳞融化脱落,但这只是皮外伤,难以伤及其根骨。
    只见犼天尊化身身上,涌出了一片五彩云雾,在云雾包裹中伤势迅速恢复。
    沈墨法相手中,十二颗山岳宝珠发出轰鸣之声,随即以《天河九转》将它们打了出去。
    这些年昼夜不停地不断祭炼,山岳宝珠上驮天妖圣残留的法术神通、大道烙印等,已全部祭炼干净,变得愈发圆寰如意。
    面对山岳宝珠的攻势,犼天尊化身不敢硬抗,以真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的天赋神通敛去了身形,可下一刹那,就被沈墨一剑斩了出来,脱离了隐介藏形的状态。
    「嘭!」
    「嘭嘭!」
    十二颗山岳宝珠,一颗不落的砸在了他的真龙之躯上。
    每一颗宝珠都有一方世界、一座仙山之重,即便犼天尊化身拥有神仙境修为,也被砸得龙鳞破碎、皮开肉绽,其蕴含的威能更是打得犼天尊化身神魂震荡,一时难以自持。
    趁此时机,沈墨抡起太乙剑,斩出了森罗剑式成仙劫。
    同时,混元法身也举起了斩道剑,欲要在冥冥之中斩断其所有逃遁、避让之路。
    沈墨如果想用斩道剑,直接斩灭犼天尊化身的生机,令其身死道消,势必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即便他有万界之力加持,能够动用真仙本源,也有可能落得个道行退转或身受重伤的下场,而眼前的这条七阶真龙不过是犼天尊一尊化身,犯不着付出如此大代价去强行斩他。
    只需斩断他的生路,用成仙劫剑式杀他即可!
    成仙劫剑招一起,犼天尊化身便感觉到了「成仙劫数」的气息,忍不住大笑道:「本座这尊化身,在二十万年前便已渡过了成仙劫数。你要拿此招来斩我,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哦,是吗?」
    沈墨话音未落,成仙劫威能悉数爆发。
    犼天尊化身脸色骤变,这招成仙劫的威能,超乎了他的预料,甚至远远超过了他化身所经历的成仙劫数。
    霎时,犼天尊化身劫数缠身,三灾六劫、内劫外劫、天地人劫等一重重劫数齐齐发作,在一瞬间伤了他的道躯,损了他的神魂,耗尽了他的法力。
    「噗嗤!」
    一颗硕大的龙首,飞天而起。
    汪洋般的龙血喷涌而出,将整片星域染得一片猩红,有一部分龙血落入了战场不远处的小世界内,受龙血浸染,此界要不了多久便会诞出了大量蕴含一丝真龙血脉的龙兽和杂龙,以及生长出诸如龙血草之类的奇花异草。
    沈墨将身首分离的龙尸收走,准备回来后,再跟杨静沐和玉泉仙子瓜分这具龙尸。
    见无尘祖师被杨静沐打得连连败退,心中稍安,旋即念头一动,真身连同混元法相从原地消失,等再一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毕月乌星域。
    随后,他便看到了驮天妖圣的浩大法相。
    只见一头巨大的玄龟静静的趴在域外虚空之中,背上驮载着一道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恐怖人影,还有诸般世界、日月星辰等景象围绕着人影不断运转着……
    坐在玄龟上的恐怖人影,猛地张嘴一吸,坍塌之力将星域内上百座世界吸入其口中,最终被他吞入腹中。
    这些小世界,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没有生灵的世界,亦或是已经凋零的世界,只有十来座世界
    诞出了生命,而界内亿万生灵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他吞入口中的瞬间,立马就被其法相上的亿万法术神通湮灭,悉数失去了性命。
    驮天妖圣虽是人族修士,却也蕴含着一丝玄武血脉,乃是天生的玄武圣体。
    他的道途,极其的霸道血腥……
    以万仙之血脉,凝聚自身血脉,以万仙之道果,完善自身道果!
    被他吞入腹中的生灵,无论境界高低,全都沦为了他的给养,亿万生灵蕴含的血脉会被驮天妖圣夺走,助他凝聚人族道体和玄武圣体血脉,踏上修仙之路的生灵所拥有的仙道修为也会成为他的一部分。
    最终,死去的生灵以一道道法术虚影的形式出现在其体内,但那时他们已非活物,而是生前道果最后的回响。
    这些生灵死得悄无声息,不过,一座座世界由世间万物意念所凝结的天地意志,却没那么容易磨灭,正在驮天妖圣体内哀嚎惨叫。
    沈墨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罪业又重了一分。
    他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心中却腾起了一股炽热杀意,催动混元斩道剑、万法道袍、炼魂幡、十二颗山岳珠等诸多法宝,运转身上一应法术神通,再以诸多特殊天命加持,携着熯天炽地之势朝驮天妖圣杀去。
    「孽畜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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