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一般弟子走出,此时殿内唯剩四十九位长老与散修中四位炼精高手并郎飞一干核心弟子。
    悟玄长老对着那四位炼精高手笑道:“几位师弟,以后你我便是同门了,望能互帮互助,同攀大道。”四位炼精高手齐道不敢。
    “四位师弟,且随我来,先祭拜了列祖列宗,再行去承宗阁。”
    四位炼精高手齐点头,动身紧跟悟玄长老出了殿去。
    剩余的一干长老,其中未收徒者,各自起身,互相告罪离去。之后,新任核心弟子亦被各自师父带出殿去。
    郎飞在悟真子的示意下,跟着出了殿。经数次传送,来到一山间曲水旁轩榭之外,坐而赏景。
    郎飞不解其意,问道:“师父……何故再此驻留不前?”
    悟真子微微一笑,指着满山风光,道:“眼下承宗阁中正忙,师兄们忙着携弟子造册入籍,若此时去了,岂不还要枯等。那地方入眼颓唐,怎比此处风景。”
    郎飞顿觉哭笑不得,一向只闻悟真子好酒,却不想竟还是个风流人物,其形矮挫,其貌不扬,谁成想,还有这等骚客派头。
    其实不然,悟真子哪是什么风流人物,只因他一向散漫惯了,在众师兄弟中尤以惫懒闻名。前刻在殿中,有那迂腐的悟玄老道压着,谁敢肆意调笑。若此刻去了承宗殿,悟玄子离开后,指不定别的师兄会如何戏言他哩。悟真子初为人师,心中多了几分顾虑,生怕在新徒儿面前失了脸面,故此,方才找了这么个地儿躲清静。
    “……”
    一对师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番闲话,须臾之后,悟真子瞅瞅天色,眼见将近巳时二刻,起身招呼郎飞一声,带了他,仍沿原路返回,转传送阵,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宇前。
    此时殿中人果散的差不多,一时清静寂寥,只余了几个职守弟子并一老者在整理文案。悟真子带郎飞走入,对着老者拱手道:“悟了师兄!”
    老者举头瞧处,微微一笑,还礼道:“悟真师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不知今日来这承宗阁是为何事?”
    悟真子笑道:“承蒙师兄挂念,师弟感怀。今乃是为他造册注籍而来。”话罢,指了指身后郎飞。
    “哦?但不知这位师侄是哪位师弟门下?竟有劳悟真师弟亲自送来?”
    悟真子挠挠头,神情有些腼腆,道:“此子不是旁家,乃师弟我新收之徒。”
    老者闻说,微眯的双眼登时睁做铜铃一般大小,一脸惊诧的道:“悟真师弟……你说什么,他……他是你的徒弟?”
    悟真子愈加羞恼,红着脸点点了头。
    老者眨巴眨巴眼,回过神来,细细瞅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想悟真师弟还有开窍的一天,实是祖师保佑,可喜可贺啊。”
    郎飞在一旁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话不对味儿,转眼瞅瞅一脸尴尬的悟真子,又瞧瞧满脸老不正经的道人,一时懵懂,不知二人再打什么玄机。
    “悟了师兄,休要再取笑师弟,快快将事办了吧,眼见着将至午时,师父将收功歇息,若晚了,岂不是还要等明天。”
    老者闻说,淡淡一笑,伸手取过桌案上的花名册,翻至最后,上下打量一番,又扭头瞧瞧悟真子,道:“师弟,师侄才入门,想来尚无法号,但不知要老道我登记何名?”
    悟真子闻言一愣,顿时有些为难,在这积雷山上,谁不知道他就一酒囊饭袋,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给自己的徒弟赐名赐号了。
    “这……不若悟了师兄看看其余在册师侄的道号,助师弟择选一号可好?”
    老者斜睨他一眼,瞅瞅花名册,一脸古怪的道:“今照妙字辈弟子花名,近几人顺序排列,乃春、江、月、夜四人。古唐有《春江花月夜》一诗赞誉江南五景,未来我积雷山未尝没有妙字五雄以应,现恰少一花字,不若师弟附此雅事,赐号师侄妙花如何?”
    “春江花月夜?”悟真子哪里读过什么书,只平常闲听几句,也偶闻得此言,哪管中正与否,忙抚掌笑道:“好,好,好,便取个花字吧。”
    那老道士闲着没事拿悟真子开涮,却将火烧到自己头上。妙花,妙花,乍一听像青楼歌姬的牌名,再往深了琢磨,又似六根不净,色心未泯的无耻淫僧。郎飞哪里肯干,扯着悟真子衣袖,直挤眉弄眼。
    悟真子虽憨,却也不傻,眼见郎飞老大不乐意,无奈,只得又笑道:“师兄,换一个,换一个吧?”
    悟真子适才犯傻上当,老者哪会等他反悔,此刻早已在花名册上书下妙花之名,忙将花名册合上,一手捂着,一手去拨悟真子,口中嘟囔着:“不换!不换!这都已经入了册的,若勾去,岂不对祖宗大不敬,悟真师弟,方才是你自己亲自答应的,眼下反悔也已迟了,若再闹,咱就去找青河师叔评评理,看是谁的不对。”
    悟真子闻说,直似被踩了尾巴,忙拉起郎飞,扯出前殿。出后门,往祖祠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老家伙,不换就不换,却拿什么青河师叔的名头唬我。”
    郎飞被他拉着,苦着脸,欲哭无泪。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知道这是造的哪门子孽,他招谁惹谁了,却得了这么个猥琐法号,若日后传到那丹门天御峰朱罡列耳中,指不定被他怎么调笑哩。
    悟真子拉着他,转过朱漆游廊,碧瓦穿堂,来到一间陈设古朴,庄重肃穆的大殿之内。及住脚,郎飞抬头看,但见正中一赤红色玉架,自上而下,列有无数牌位。玉架下乃万年沉香木供桌,桌上紫金香炉,赤金祭鼎,高香、镇纸、供品等等一应俱全,供桌两侧又各有数排千年檀木架,其上分列着无数略小一号的牌位。
    “云方,这便是我积雷山祖祠了!”
    郎飞心中虽早有准备,此时一听,却仍不免有几分吃惊。偌大一个积雷山,祖宗祠堂内的陈设竟如此简单,比之凡俗界的一般名门望族还逊色三分。
    见其满脸疑惑,悟真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想我积雷山始祖黎霆真人,向以起居简单,生活清苦著称宇内。想当年,虽积雷山贵为长青大宗,但祖师却全然不恋锦绣之事,只在后山一谷地结庐而居,千年后,祖师殡天,遵其遗言,后代祖师遂造此殿,敬奉始祖之灵。此后,凡山上长老级人物逝去,皆将牌位供奉至此,到如今,已历千代之多。”
    郎飞听罢,郑重的点点头,心中对黎霆真人多了几分敬意。
    “好了,闲言少叙,云方,你且对祖师行罢三叩九拜之礼,再行师礼,之后我再带你去拜见师祖。”
    “是!”郎飞点点头,迈步上前,看定黎霆真人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而后转身看向悟真子,却见那矮道人正竭力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面孔,仰头挺胸,等着郎飞给他磕头哩。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直看的郎飞暗骂不已。
    “徒儿,还等什么?”悟真子低头看了郎飞一眼,见他有些犹豫,不由得出言催促了一句。
    “是,师父!”郎飞微微一笑,双目紧盯悟真子,缓缓的屈下身。
    悟真子脸上笑容愈浓,才想学着悟玄子出言训诫几句,摆摆他做师父的架子,突然不知怎的,眉心传来一阵晕眩感。
    待其回过神之时,低头观,但见郎飞已缓缓立起身来,满面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这就完了?”悟真子一呆,瞪着眼,张着嘴,错愕之极。
    郎飞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抻抻手上三指,道:“嗯,师父,我已磕过头了,有三个呢?难道徒儿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悟真子闻言,猛然摇摇头。“对,对,做得对。”
    尽管嘴上如是说,悟真子却总觉着有几分别扭,方才脑袋一昏,非但没亲眼见着郎飞磕头,连那早就琢磨了好半天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怪哉,怪哉,筑基修士已然百病不生,更别说炼精高人了,刚才我怎会没来由的晕了片刻。”悟真子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两眼觑着郎飞,心中着实有些不爽。他方才犯迷糊,并未看到郎飞磕头,此时怎好意思再让郎飞磕第二遍头,没奈何,只好嘀嘀咕咕的应了声。
    悟真子杵在那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对面的小混蛋可乐开了怀。没得说,这事哪能跑的了他,自然是这混小子玩儿鬼,运聚神突使悟真子略一恍惚,趁机装了装样子,糊弄他这便宜师父。
    这小混蛋生平只认玄羽老道一个师父,在他想来,悟真子与自己乃同辈之人,怎当得起他一拜。也亏得悟真子“审时度势”,挑了这么个清静之时,若非如此,混小子指不定还要如何大费周章哩。
    “走吧!去给你师祖请安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片刻,悟真子矮郎飞一头,势弱气短,早早的败下阵来,忙忙招呼郎飞一声,相携去拜见青岚上人。
    郎飞听说,相随其后,方走出七八步远,突然一个急停,厉声道:“师父,且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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