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谭老二不放弃骚扰、调戏自己,但看的出,他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过了没多久,夏汉声又走进来,两人施个眼色,流氓便匆匆告辞了。
    后来听骆羽枫和谭永宁说,人力车工会和电车工会冲突,引起的互斗在警察介入后却引发了更大的风潮。
    谭嗣庆觉得此事在诸多来宾和国际友人面前丢了南方军政府的面子,破口大骂谭老二,因为当初就是谭少轩一力主持把电车引入凌州。
    并亲自下令半夜全市戒严,上千人力车夫被抓,经军警会审,将参与风潮的人力车夫开释,驱逐回原籍;人力车工会的几个执行委员也就是风潮的领导人被移交警备司令部执法处处理。
    自此人力车元气大伤,行业江河日下;而电车却昌盛了起来,并成为凌州重要的交通组成部分。
    “而且,谭二少可谓越骂越勇,竟然又迅速和外商签订了协议,模仿伦敦和巴黎的出租汽车公司,引进法兰西的雷诺小轿车,在凌州成立了第一家出租汽车公司呢。”骆羽枫轻笑着对坐在大树下翻书的骆羽杉道。
    看四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眉看了自己一眼,骆羽枫接着说:“喏,还有叫车电话,很方便哦。”
    “六妹,这几天家里……家里可有什么电话找我?”骆羽杉没有接骆羽枫的话,一边低头翻书,一边似是无意的轻声问道。
    骆羽枫看了她一眼,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大伯一直嘱咐,原来知道四姐一定忍不住会问。可是四姐,就算那人有电话来,眼下这种情形,又能怎样?千山万水,哪里救得了近渴?说不定你会更加难过吧?
    “嗯,好像没什么,都没有听大嫂讲起。”骆羽枫歪头想了想说道。
    “哦。”骆羽杉没有再问,翻书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时一次翻过了几页犹不自觉。
    骆羽枫看着她心中有些难过,只好找些有的没的,说闲话打发时间。
    骆羽杉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求得‘临刑”前短暂的平静空间的心愿,也算是达成。日子就在她刻意的麻木和逃避中迅速溜走,谭老二或许是因为忙,或许是因为不受待见,也没有再来。
    但该来的总会来到。明天便是婚礼的正日,傍晚,岳清从骆府来到蕊园,看了看骆羽杉波澜不兴的脸色,轻声道:“奶奶让我来接你回去,不管怎么说,出嫁的女儿还是从娘家出门的好。”
    骆羽杉唇角的笑意有些凝固,片刻后答了声“好”便不再说话。此后便任由岳清安排,用过晚饭后坐车回了骆府。
    从后门进去,便听到前面一片热闹喧哗,骆羽杉直接上楼,换了衣服,让亚玉服侍着稍作打扮便去了萱寿堂。
    脸上的笑容很温婉,唇上的胭脂有点艳,用了心思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伤或是悲戚,骆老夫人拉着自己最心爱的孙女看了看,骆羽杉顺势趴在了奶奶膝盖上。
    骆老夫人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四的长发,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四儿啊,这几天都没睡好吧?山里太静了,今天就在奶奶这儿睡吧,早晨还要早起呢。”骆羽杉趴着一直没有动静,骆老夫人慢慢说道。
    骆羽杉抬头对奶奶笑了笑:“嗯,不过小四现在睡觉又磨牙又打呼,奶奶可千万别说吵得您睡不着。”
    “贫嘴。”骆老妇人点了一下骆羽杉的额头,愁苦中也不禁笑出来。
    骆羽杉静静的陪着奶奶,不知道骆家前院整夜人来人往,无人安眠;更加不知道,大帅府已经焕然一新,贴喜联,搭喜棚,喜庆的红色铺天盖地,鲜花堆起了百年好合,彩灯闪耀着佳偶天成,那一种奢华,是平常人家梦想不到的。
    过大礼那日,谭嗣庆携手二夫人备了酒席,专门宴请骆世璋兄弟亲戚会面。谭嗣庆哈哈大笑着,夸赞骆家生意做得好,夸赞这个儿媳合自己的心意,骆世璋有礼但略略疏离的陪着。
    忙乱之中,筹备婚典的日子就这样混过去了。
    从婚期公布,来大帅府送礼祝贺的各色人等就络绎不绝。府里的事情由几个姨娘打理,谭少轼、谭永宁这些兄弟姊妹,专门弄来的是些娱乐的东西,三天大戏,半打电影片之类,只有夏汉声受二少委托,不知在忙碌些什么,竟是影子也没看到。
    婚礼前夜,大帅府层层门户洞开。各处的电灯、宫灯,齐齐开放,照得大帅府花红柳绿,如金窟银洞一般。仆役们穿梭来往,因为大帅备酒宴,正宴请证婚人和介绍人。内厅二夫人、四夫人正陪着两桌来自京沪的远客女宾。
    故去的大夫人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为了安慰发妻在天之灵,婚礼的一半是西式的。此时,西式婚礼的主场,汉弥尔登大教堂附近的街道已经被军警戒严,围的水泄不通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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