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刑警队长彭飞,对赵东来带人进来非常恼火,对于刑事案件的侦破工作,第一要务是保护现场。
    即便上面安排,现场由赵东来全权指挥,但这家伙就这么随意乱入,会给后续的现场勘察造成极大麻烦,更何况犯罪嫌疑人现在还没能控制住,其半个身子还在阳台外面。
    于是,彭飞在门口拦住了还要继续进屋的三人,先一步汇报了工作成果,以打消赵东来三人进屋的想法。
    把手底下干警拍摄的照片,制作的笔录和现场图,法医收集和判断的死者信息,与准备安排谈判人员和犯罪嫌疑人周旋,等一一做了汇报。
    从现场的勘查来看,法医和刑警们得出初步推断,死者为俩女一男,死亡时间和死亡状态并不相同。
    从浴缸中清理出来的人体胃部组织残留中,提取到了三唑仑,初步断定两名女受害者,是被人迷晕后被人肢解,作案凶器是菜刀。
    通过尸块腐烂程度,结合屋内被一直设定成20c的挂式空调断定,两名女受害者,大致的死亡事件是七天前,且从缺失的人体组织和从厨余垃圾种搜出的人体骨骼残余,嫌疑人不但肢解了受害者,还和宠物犬一同烹食,手段极其残忍。
    男受害者没被肢解,从脖子的咬痕判断,应该死于嫌疑人养的那条宠物犬。
    倪昊虽然表面上一直都是波澜不惊,一脸平静的默默听着,可不断起伏的胸膛,却显示其内心的怒火在不停沸腾,眼神中杀机不断地涌现。
    刘綎英灵逝迹里,见过的死人没有过万也有近千,什么肚破肠流,一箭穿心,身首异处,什么惨烈情形没见过。
    但那是战场,文明社会,法制之地,杀人也就算了,你还把场面做的这么血腥变态,这是什么,是丧心病狂,是死有余辜。
    当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管赵东来对狗子动了什么念头,今天自己是肯定要和那狗子新账老账一起算,绝不能放过地。
    彭飞并不清楚三人的真正目的,所以他的汇报并没有达成其所想要的,三个不懂刑侦的人赶紧离开的结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东来他们继续走入案发现场,无能狂怒。
    而当倪昊心藏杀机,强忍恶臭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原本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萨哈,似乎嗅到了什么,抬起狗头向人群中多看了眼。
    只这一眼,便是狗眼朦胧,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流满了它的狗脸。
    ‘汪!汪汪。。。’
    倪昊一愣,他听懂了狗言狗语中的委屈。
    寻访了一天,他遇到了十多条狗子,但没一条狗吠,是他能听懂的。
    莫非又是因为入灵的原因?
    看了看狗屁股上还包扎着医疗绷带的滑稽摸样,倪昊除了杀机稍减外,还有些想笑。
    狗子的智商有限,表达能力还是差了些,不过配合绷带,倪昊理解了个大概。
    “妈妈是个坏人,她对萨哈不好,趁萨哈睡着,割了萨哈的肉肉。。。”
    “没事,以后你不用再担心前列腺问题了,就是可能会有点控制不住遗尿。”
    万文婷一头的问号看着一人一狗,就这么人言狗吠聊的欢,脑子顿时有些短路。
    ‘他是怎么做到,和那条狗无障碍沟通?’
    忽然眼角扫到一抹黑红,那是被刑警们打开了一角的卫生间隔扇门,即便刚才已经听过案情汇报,万文婷还是忍不住胃中的翻腾。
    ‘呕’!的一声,吐了一地。
    看着吐了一地的女孩,彭飞眉头紧蹙,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几跳,打人的心都有。
    女孩还是其次,那嘴上没毛的小子,不顾嫌疑人的情绪,不断靠近阳台,更让他急火攻心。
    “你在靠近我的萨哈,我就从这跳下去。”
    女人声嘶力竭的对倪昊吼叫,可他根本懒得搭理。
    从进屋循着味道看到卫生间里,那漫出浴缸的一地血水肉块伊始,这变态的渣滓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
    完全没有顾及变态女人的嘶喊叫嚣,倪昊依旧靠近了狗子,蹲下来摸了摸狗头,以示安慰。
    杀机还在,但已不深,短短的几句对话,倪昊已经明白,憨狗并不知道它吃过什么,而咬死男死者的行为,也是在保护自己的主人,这点站在不同的立场来看,非但没什么罪过,还体现了忠诚的本性。
    “既然她对你不好,不如以后跟着我,我养你啊!”
    狗吠大家听不懂,但倪昊的人话,在场所有人还是明白的。
    话一出口,屋内的办案刑警们脸色皆是大变,队长彭飞更是气的面部表情管理失控,呵斥着就要上前拉扯,赵东来却一把抓住了彭飞的胳膊。
    这时候彭飞可管不了赵东来的级别了,很不给面子的胳膊用力,就想要甩开,可动作了几下,根本挣脱不了,很明显俩人之间的力量差距有些大。
    意外这肚满肠肥的家伙,力气怎么这般大的同时,嘴里高声制止倪昊:“那个谁,你赶紧住口,别再刺激她了。”
    转过头又对赵东来抱怨:“赵局,他!他这是破坏办案,万一嫌疑人。。。”
    “没事,让他处理,你们待会儿处理后续就行了。那位小同志先把执法记录仪关了。”
    赵东来虽对倪昊的行为也深感奇怪,国安的经验告诉他,在屋外的时候,倪昊对嫌疑人和她的宠物狗是动了杀心的,可这不妨碍他支持倪昊的行为。
    且鉴于京城总部对这条入灵狗的兴趣来看,即便倪昊真动了杀心,他赵东来都必须在关键时刻,出面保下狗子的。
    倪昊回头看了看赵东来,后者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思和自己达成了默契,此时此刻看着这矮胖子忽然觉得还挺顺眼的。
    摁下杀机,再次和蔼地摸了摸狗头。
    “狗狗,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呢?”
    一黄一蓝的异色眼瞳,不停在倪昊和女人身上逡巡,萨哈很犹豫,也很困惑,若是以前的它,于情于理都该选择女人。
    可现在它犹豫了,所以困惑。
    它是女人养大的,从小就对它很好,也就今天让它受了伤害而已。
    倪昊则不同,第一次相遇,就给了它来了个大逼兜,其后的再见,也不是很愉快。
    两者孰亲孰远很明显,它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犹豫。
    也许是直觉,今天的事让它懵懵懂懂间感觉到来自女人的恶意,若和女人继续一起生活,以后女人还会有其他伤害它的可能性。
    还有种可能是因为,蹲在面前正在使用摸头杀的男人,能持枪灭鬼打怪兽,那是相当的凶残,若不答应,说不定自己的下场绝不会比那天的火骷髅好多少。
    直觉告诉它,或许应该勇敢面对死亡。
    ‘汪汪!’下一秒萨哈眯着眼露出萨摩耶的憨憨笑容,湿哒哒地舌头,不断地舔舐倪昊摸着它头地右手。
    “no!萨哈连你都要抛弃我!哈哈哈!你个贱狗和渣男有什么区别!贱男人,你别想把萨哈从我身边带走,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得到萨哈,宝贝!和妈妈一起下地狱吧!”
    作为狗主,自然很清楚,狗狗舔人除了意味着尊敬臣服,还代表着想要记住主人的味道,从而与其他人区分开来。
    这是女人此时此刻绝对接受不能的,神态癫狂地疯狂嘶吼后,直接拽着狗绳,一跃而下。
    女人身子刚完全脱离阳台,即将在半空中翱翔,却被一股巨力扯住,生生停滞在距离阳台不足一米的楼外。
    顺着狗绳抬头上望,一只大手死死的拽着狗绳,大手主人高大的身子探出阳台,冷漠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面露狰狞。
    “现在想死,是不是太便宜了点,你特么地可是浪费了劳资整整一天的技能熟练度。
    呃!搞错了,重来!
    你这个丧心病狂,罪大恶极的变态杀人狂,想一死百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别急!离散场还早,再等一小会儿,说不定有结尾彩蛋哦。”一刹那,女人彷佛又看见被萨哈咬死的渣男,把自己的头狠狠地按在充满血水尸块的浴缸里,心死欲绝。
    以倪昊现在中丹田聚气的气力,独自一人把女人强制拉上来,是完全没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能够仅凭单手阻拦女人和狗的坠落。
    但这里有个问题,现在拉人上来,面临的结果,肯定是女人立马被羁押带走。
    离子夜12点已经不远,刚才法医也说了俩女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算一算,头七回魂就在今晚。
    虽迟但到的正义,可能弥补不了什么遗憾,也挽救不了受害者的性命,但怎么也能让倪昊沸腾的怒火,稍释缓解。
    只这一点,现在阻止这变态杀人狂坠楼而死,便已值当。
    果然刑警们没有袖手旁观,纷纷出手要把女人拉上来,不过由于有别有用心的人存在,且还是救援主力,加上女人的死意坚决,很不配合救援行动。
    手忙脚乱了近十几分钟,女人才被拖回了阳台。
    等救回人,大家才想起狗绳的另一端还勒着一条憨狗时,狗子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涎水顺着吐出的舌头不断地滴淌。
    赵东来不知从哪里顺来把剪刀,剪断了女人和狗子间的羁绊,相比凶案,狗子才是他的第一目标。
    没有去理会已经被赵东来掌握的狗子,和被戴上手铐要被带走的嫌疑人,倪昊神情凝重的盯着手机,时间显示距离12点只剩6秒了。
    忽然屋内刮起阴风,灯光忽闪忽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只有倪昊精神瞬间绷紧,双眼迅速的四下逡巡,以期第一时间找出可能出现的怨念。
    ‘汪汪!汪汪汪!’
    还没缓过气的狗子,嘶哑的吼叫声,指引了方向,顺着犬吠倪昊看向了卫生间,在那里原本蹲在地上搜寻的两名法医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团双脚离地飘着的灰色类人型气团。
    这种情形倪昊早有预料,他没有多想,猛地对赵东来说道:“院长,快点燃【明灵符】。”
    赵东来不明所以的愣了愣,但闪烁的灯光,让他猛然记起【明灵符】的作用,气化熏眼可观灵。
    手忙脚乱的从贴身衣物里,掏出从孙有福那黑来的净明道院宣传单,用力扯断系在符箓上的红绳,用打火机点燃。
    好家伙!这张价值不菲的净明道云篆真符,竟被赵东来用根红绳穿着,当成护身符戴在了脖子上。
    真符材质似乎出奇的不耐火,没用一秒,便化为烟尘,屋内弥散。
    。。。。。。
    “你俩是什么人,警察办案,不要乱闯,出去!”说这话的是带队刑警彭飞。
    “啊!阿飘啊!”声音是身边死死掐着倪昊胳膊的万文婷。
    “淦!真有鬼!”这是赵东来。
    “你们不要过来啊!”这是反应过来后的在场所有人。
    许是因为屋内站满了警察,阳气太冲,阿飘们没有停留,直接飘出了门外,还很有礼貌地挥了挥衣袖把门带上。
    不是吧,就这么走了?回魂呢?倪昊很不理解,抬手疑惑的挠了挠,一头披肩的长发。
    ?(⊙_⊙)?
    怎么头发这么长?
    淦!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沟壑和这一身黑色连衣裙。
    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屋内的格局悄无声息间发生了改变,原本凌乱的房间,霎那变得干干净净,除了自己和狗子,前一秒还在屋内的人也都消失的很干净。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倪昊身体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把门打开。
    更换了一套成熟女装的万文婷,和变矮了不少穿上少女裙的嫌疑人出现在门口,面目愤怒凶狠地闯了进来。
    角色替代?
    接着俩人对着倪昊就是一顿怒骂厮打。
    。。。。。。
    这倒霉差事!
    身上各部位传来的痛感,让倪昊内心极度不平衡,要是能开口说话,他很想亲切问候,这两名回魂受害者一户口本。
    劳资帮你们争取到了亲自报仇的机会,你们就用就地变性和毒打,来报答我?
    想着接下来,他和万文婷,还可能经历肢解杀人,和被肢解的变态过程,倪昊顿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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