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粗如儿臂的蜡烛映得祠堂内灯火通明,却驱散不了那份阴凄凄的氛围,村老韩利空众人看着蔡容一人当先,神色平静地进入祠堂内,没人说话,但目中大的怨毒之色越来越浓了。
    张岩和马冲走在后边,快要踏进祠堂时,被两个村人拦住,“祠堂之地,外人不得入内!”
    “哼,笑话,我想进来,你拦得住么?”马冲神色一冷,随意一抬手臂,轻松把两人掀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呼疼起来。
    众人大哗,正自犹豫是否上前救助,祠堂内传来韩利空阴冷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众人闻言,不再躁动,神色却愈发不善了。
    马冲满不在乎地瞥了众人一眼,朝张岩恭敬道:“大人,你先进。”
    张岩哦了一声,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有些破落的祠堂,才举步走了进去,马冲紧跟其后。
    祠堂内,一张案牍摆置在中央位置,上边摆置着密密麻麻的灵位,张岩和马冲进来的时候,便见蔡容带着雪氏兄妹立在案牍前一丈处,四周立着几十个村人,而在上首位置,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褐衣老者,神色威严,却透着一丝阴沉之色,想必这就是村老韩利空了,在来此的路上,雪楼已向张岩介绍了韩利空的一切,当然,言语之中皆是韩利空的歹毒狠心之处,此时一看,见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张岩便没放在心上,而是朝韩利空身后望去,那是个神情冰冷孤傲的青年,他身材颀长,一袭白衣,卓尔不群,站在一种乡野村人中,宛如鹤立鸡群,尤其显眼。
    这青年就是韩利空的小儿子韩硕了,张岩不识得他,却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灵气中,一眼看穿了他的底细,只不过是一个筑基中期的剑修而已。
    在判断出祠堂内没什么危险,马冲一人就足以应付所有变数之后,张岩微一摇头,便把目光投向了地面,细细咀嚼着身体内的变化。
    似乎……修为又有精进了啊。
    昨日的战斗后,经过一晚的调整,张岩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这个叫做青鸢村的小村子,还未曾有机会细细体味身体内的变化,以及对战后技巧的总结,此时内视丹田,不禁有些意外的发现,魔丹之上由三把上品飞剑构成的三才阵,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三把飞剑是火、土、木、三重属性的上品灵器,按照天、地、人三个方位成品字形两两相持而立,构成三才阵。而祭炼剑阵的方法是极旋法,一道极速旋转的真元漩涡,矗立于稳若金汤的三才阵中,嗡鸣旋转。
    缕缕紫色魔元被魔丹喷吐而出,继而流入漩涡之中,飞舞在三才阵中,淬打和磨练三把飞剑,而魔元也在此过程中蕴含了凌杀无双的锋利之气。
    剑修的祭剑之法,被张岩以这样的方式,同时祭炼三把属性不同的飞剑,这无异是一次成功的前无古人的开创之举。
    自离开英素剑宗,踏过冷钻河畔来到梁月郡,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张岩已祭剑之法已成功淬打了一小半的魔元,在昨日的战斗中,他战邓彻、战云藏空的一缕神魄,根本来不及察觉变化后的魔元有多犀利,便消耗一空,此时望着丹田内新生的魔元,他突然发现,那紫色的魔元之中,竟多出了许多细小若游尘的颗粒状东西,并且是红、青、黄三色。
    紫色的魔元如一弯河流,河流上,红、青、黄三色的颗粒像掉落河流的星辰,起伏翻滚,异常璀璨,有一种别样的魅惑。红色轻跃,青色飘洒,黄色纯厚,只一眼,张岩便判断,这些恐怕就是在祭炼火、木、土三把飞剑时造成的。
    可这些,到底是什么呢……张岩百思不得其解,正欲以神识细细解剖时,耳中陡然传来一声大喝:“还不跪下!”
    是韩利空,他面色铁青地望着静静而立的蔡容,一声大喝,震得祠堂狭小的空间内,一阵嗡嗡之声。
    蔡容面色平静如水:“为什么要跪下?”
    一个村人站出来,以手指着蔡容叫道:“蔡寡妇,村老让你跪下,你就跪下,哪里来那么多废话?难道你不是这青鸢村之人,不听从村老的话啦?”
    另一人也站出来,冷笑道:“我们忍你一家三口十几年了,当年你那奸夫杀害我村人几十个,今日,在这祠堂之上,面对死去村人的灵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啊,是啊,跪下,跪下……”其余人纷纷附和起来,一时,矛头直指蔡容一人。
    蔡容神色不变,看着韩利空,说道:“今日村老唤我一家三口,不会是跪在这祠堂之上那么简单吧?”
    韩利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当然。”
    “那村老打算如何?”
    韩利空冷笑道:“自然是在这祠堂之上,以棍棒刑法,打死你还有你家两个野种。”
    蔡容一怔,不再言语。
    而一旁的雪柔和雪楼姐弟俩听得神色剧变,愤恨之极,小小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雪楼尤甚,他正欲跳出来破口大骂这些血口喷人的东西,却被马冲拦下了。
    “交给我了。”
    马冲轻轻一句,听在雪楼耳中,却让他暴躁愤怒的情绪平复起来,他扯了扯姐姐雪柔的衣袖,来到了母亲蔡容身前,姐弟俩各自伸出一手,握住了蔡容的左右手,他们这才发现,母亲的手颤抖得好厉害,显然,蔡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此时,祠堂内乱嗡嗡一片,马冲一扫众人,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黄吕大钟一般,狠狠砸在众人的心窝里。
    “闭嘴!”
    众人神情一滞,不自觉闭上了嘴巴,目光望向了马冲,旋即回过神来,脸上恚怒一片,好哇,在我祠堂之上,哪里有你这外边来的野男人说话的份儿?
    韩利空也是怒从心生,沉声道:“硕儿,替为父把这野男人送出去。”话落,却无人应答。
    等了许久,韩利空面色一沉,扭头望去,却见自己的小儿子韩硕直勾勾地望着马冲,脸上写满了不可抑制的震惊,甚至…还有一丝的惶恐不安。
    韩利空略一恍惚,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硕儿,你怎么了,爹叫你难道没听到?”
    “听……听到了。”韩硕有点忐忑地说道,那冰冷孤傲的神情已彻底消失不见。
    韩利空依旧没弄明白眼前局势,沉声道:“听到了,还不去做?”
    “爹,孩儿……孩儿不是这位前辈的对手啊。”闻言,韩硕苦涩一笑,有点颓然地说道。他在蔡容进来的时候,本不以为意,可当看到蔡容身后的张岩和马冲时,心神不禁巨震,他是筑基中期的剑修,可却看不透这俩人的底细,甚至,他能够感受到两人身上那股让人心颤不已的强者气息……
    他二人,要杀了自己,绝对比捏死一只蚂蚁随意!
    此时,父亲要自己要轰走眼前的强者,这怎么可能!?韩硕不是个傻子,不乏保命的小聪明,他话中的“前辈”二字,已把自己的态度表露无遗了。
    韩利空听出了二字口中的惶恐之意,不禁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敢置信望着神色木讷的马冲,心道,这野汉子该不会也是修剑之人吧?必然是了,可他又和蔡寡妇是什么关系?他的另一个伴当莫非也是修剑之人?
    想到此,韩利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就在张岩和马冲二人进入祠堂的时候,马冲称呼张岩为……“大人!”
    嗡,如遭雷击,韩利空觉得脑子一阵晕眩,有点恍惚地望向马冲,望向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的张岩,整个人愣愣的,陷入了呆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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