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仪和雎渊都体验过阎野那人的缺德性子,但现下还是会被他的徒弟的操作震惊到沉默。
    真的会有人当着人家养了四百年的大弟子的面讨论如何杀人家的师父。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师父有那么多钱?”
    林渡沉吟片刻,点了点桌面,“那你师父之前接触过戚准和邵绯这两个外门弟子吗?”
    陶显老实解释道,“师父在宗门长老之间资历不算老,甚至可以称得上年轻,所以被安排的事务都是油水少但极为麻烦还容易得罪人的活儿,但师父一直做得很好,各方长老也一直对师父很满意,在宗门内风评一直很好,算是个老好人。”
    “加上他也算天纵英才,在观星命数一道也小有名气,滇南各方小世家也曾找过他观星算命。”
    “他曾经也管过外门的事务,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戚准联系上的。”
    林渡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听到这里才有了些反应,“这样啊……”
    她这一声意味深长,转头看了一眼封仪,“七师姐,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被忽视的雎渊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封仪若有所思,“所以你怀疑印仲是兰句界逃出来的高阶修士阴魂,后来被麻婆婆换了灵藤身躯,因为阴魂受损,所以借用月神名义吞噬了阴时出生女子的阴魂,留下米粮作为所谓的’彩礼’,最终村子逐渐演变为他一个人的饲养场?”
    “天赋好的男子被他带出村子,阴时女子作为他修补阴魂的食物,剩下的男子被种下种子汲取生机,女子作为繁育的道具,村子设下了阵法,聚集阴气和灵气供他的分体修炼,生多少孩子就有多少米粮,所以村子心甘情愿被饲养,变成此人谋利的羊圈。”
    “而印仲所有的徒弟,都是那个村子被选出来的孩子,清除对方的记忆,打下分神烙印,需要的时候,直接驱使他们成为傀儡做事?也就是那天你们遇上的面具白袍人?”
    封仪很快理清楚了,雎渊的咳嗽声也戛然而止。
    “不止,戚准和邵绯为何能进飞星派外门,又为何会接到去北地的任务,只怕都和印仲有关,昨夜袭击我们的白袍人里还有四具兰句界的阴魂尸体。”
    林渡说着,往桌上扔出一把储物袋和储物戒,都是那些人尸体上摸下来的,“由此可见,兰句界的缺德鬼已经有不少联合起来了。”
    “大家都想活,可我们洞明界的无辜之人,也想活。”
    林渡抬眼看着封仪,“七师姐,你说我们该从哪一点开始下手呢?”
    封仪出身修真世家大族,本是封家少主,拜入无上宗后自愿卸任少主之位,专心问道,但自小养成的应变处事还在。
    她微微一笑,单薄的眼皮宛若一尾灵动的银鱼,“人过必有痕迹,你想要知道印仲都接触了什么人,还有什么产业,没有立刻就想揪出这个人,不就是想看能不能利用他,把其他的阴魂都一网打尽吗?”
    “这个,交给我便是。”封仪眉目含光,伸手摸了摸林渡头,“年纪轻轻的,少想些,咱们无上宗做事,就算没有理由,那也无妨。”
    “当年你师父毫无缘由地下山杀人,那时候满中州都是你师父心魔缠身肆意屠杀的猜测,但依旧无人敢拦他,只是禀告了无上宗掌门,直到你师父和那魔尊打了一架,众人才知晓他杀的那些都是混入中州的魔族密探。”
    “从那之后,中州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上宗杀人,若是无上宗的人都不管,那就无需管。”
    林渡眼睛一亮,“真的?”
    封仪敲了敲她的头,“前提你是真的事出有因。”
    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事没有办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直到事情彻底爆发的那天才能窥得内里早就腐朽的命脉,而及时截断那些阴谋的人,往往还会被误会成小题大做,杞人忧天。
    修士岁月漫长,但多数都在向天争命,哪儿来那么多勾心斗角。
    但也有许多人,走投无路,为了那一点机会,耐心耗费时间布下惊人的谋划。
    人心难测,祸由此生。
    “修炼要紧,我会和掌门说,等这次你回去之后,到八年之后的中州大比,不准你下山。”
    林渡瞪大了眼睛,“七师姐!”
    “等此间事了,你该歇歇脑子了。”封仪摸过她的白发,“才十几岁就白头,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无上宗对弟子有多苛刻。”
    “好了,现在小孩儿就给我立刻去睡觉,剩下的交给我们。”
    林渡被押送到了床上休养神识,封仪和雎渊出了门,当着麻婆婆冷冷的目光,放出去几张传音符,接着招来了一只鹰。
    那鹰爪上带有金色封家图腾,麻婆婆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了眼睛。
    封仪虽然早早放弃了封家少主的身份,可依旧能动用封家的一切资源。
    雎渊正在碎碎念,“七师妹,不是我说,就该把我徒弟和小师妹都打包送回宗门养着,你为什么要答应她这次事了才回去?”
    封仪这会儿没有对着林渡那般的耐心,脸上淡淡的,“你除了当个棒槌没有一点用,还是这个小师妹的脑子好使。”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棒槌,一种是莲藕。
    林渡虽然年纪小,但面对盘根错节的复杂局面,她却比雎渊这个棒槌更擅长分而化之。
    “邪魔是杀不完的,”封仪垂眸,“只要有欲望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邪魔。”
    “三师兄,人世变化万千,飞星派是大宗门,管杀不管埋,不是我们无上宗的规矩,我们总该给后辈留一点余地。”
    雎渊沉默了一瞬,“那也不是一个十四岁小孩儿可以承担的。”
    “你以为她不知道吗?”封仪看了这个棒槌一眼,“若是她再年长些岁数,实力再增长一些,哪里有我们这些人动手的机会。”
    封仪站得笔直,夜色掩盖了她身上的锋锐。
    “林渡是阎野师叔教出来的孩子,从性子到手段,都遗传了十之八九,身上偏执更甚,堵不如疏,否则百年之后,要么繁千城再多出一个魔头,要么阵道再多一个少年天才。”
    麻婆婆忽然开口,“她已经是了。”
    封仪和雎渊同时抬眼,看着那一侧多年避世,连天道也无可奈何的六道异数。
    “你们看错她了,繁千城永远不会多出一个叫林渡的魔头,但她已经阵道之上的少年天才了。”
    老人站起身来,将彻底销毁的蛊虫埋入土地,化为了灵藤的养料。
    布阵更偏重耗费神识,神识比灵力更难修炼,所以阵法师大多大器晚成,林渡布下的阵法远超这个年纪的人能达到的神识。
    看昨夜大阵所需的神识强度,最起码是百岁修士才能达成的神识。
    林渡身上有异常,她师父会察觉不到吗?
    但所有的异常,都不妨碍林渡成为一个正道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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