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听见门响的声音,银瓶转过头去。原来是燕拂给她送吃的过来,手中捧着的托盘推开门,发出突兀的一声。
    银瓶顿时站了起来,朝着燕拂行了一礼。
    “燕拂姐......”
    “罢了罢了,”
    燕拂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她提着裙子走上坐榻,来到银瓶的面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她坐了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吃吧。”
    她说道。
    托盘上是一碗百合瘦肉清粥,和一碟醋芹,旁边摆着一双筷子和一枚调羹。看着倒是清淡好下口,最适合没有食欲的人食用。
    “还在想着小娘子的事呢?”
    银瓶低着头,没有回话。
    燕拂叹了口气,
    “大娘子不是没有惩罚你么?大娘子已经差小五送信去定安县了,想必今日一个来回就能将大娘子的信送到,好叫阿郎知晓。阿郎知道二小娘子去了定安,一定会将她找到的,”
    “你就不要自责了。”
    “可是燕拂姐,我本来,也该跟着二小娘子前去的。如果我在二小娘子身边,还能伺候着她,可她如今一个人在那般危险之地,我,我......”
    “二小娘子既已做了准备,自然是拿捏你拿捏的好。打小你就被二小娘子吃的死死的,如今出了这般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
    “你看你不是找到了二小娘子藏在床底下的信交给了大娘子吗?说明二小娘子心中是有数的。”
    银瓶低着头,已经隐隐有了啜泣之声。
    燕拂看着她这副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便好生吃饭,等到二小娘子平安被接回家之后,再叫二小娘子和大娘子罚你。如今先把身子弄垮了,倒叫大娘子她们无地方处置你了。”
    “嗯我知道了燕拂姐......”
    银瓶咬着唇点了点头,她拿起手帕揩了揩眼角,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我会好好吃饭的,”
    “等着二小娘子回来,我就去和大娘子请罪。”
    燕拂抿着嘴笑了,拍拍她的脑袋。
    ......
    “谢谢娘子。”
    “谢谢娘子。”
    “多谢了小姑娘......”
    孟如招站在粥铺后面给前来的人施粥,一边含笑着点头。
    一个只有她一半高的小女孩捧着粥碗跑过来,来到孟如招面前的时候,怯怯地把碗递了出去。
    “你要喝粥吗?”
    虽然脸被面巾遮住了,可是孟如招还是十分用力地朝外面散发着自己的善意。瞧见小姑娘跑过来,她眼角弯弯地半弯下身子,对着她说了一句。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抬稳哦。”
    装满了白粥的大勺子将滚烫的粥舀进了她手中缺了一个口的陶碗中,孟如招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粥洒出来烫到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
    正好舀到距离碗边半指的距离,孟如招将勺子收了回来。
    “吃完不够再来要,好吗?”
    大米的香味让小女孩咽了咽口水,她盯着那鼓囊囊的粥面愣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没喝孟如招道谢。
    “谢谢阿兄,”
    她这样说了一声,又像来时那样捧着粥碗跑掉了。
    留下孟如招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虽然这几天都是做男装打扮,可因为身形嗓音和神态的缘故,并没有人将她看作男子。结果这个小女孩,竟然叫了自己一声,
    阿兄?她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周遭的氛围越发的轻快了。
    薛诚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刚才孟如招和小女孩的互动,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眼神逐渐变成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如果不是因为有面巾挡着的话,
    令人丝毫不怀疑的,他觉得要分出一部分的精力来控制自己的笑容。
    “薛医师?”
    就在这时,身边响起了叫自己的声音。
    “林伯,你好些了吗?”
    薛诚转过头来,看见说话的人是最近自己负责的一个老病人,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立马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老人却摆了摆手,说道:
    “我是看着薛医师好像吃完东西了,”
    “就想着来和薛医师聊聊天。”
    “哦这样吗,”
    “没什么事情就好。林伯想聊些什么呢?”
    “自然是我们这样的老家伙爱关心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老人背在背后的手忽然抽出了一只,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那位娘子,想必是薛医师的娘子的吧?”
    他指的方向,是孟如招的方向。薛诚顺着看过去,正巧碰到孟如招也往自己这边看,两人的目光一时间接触,又闪电似的瞬时躲开了。
    “林伯不要胡说,”
    薛诚耳根泛红地否认,
    “我一个大男人倒是无事,人家姑娘家家,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哦?”
    老头子闻言,露出奇异的表情。
    “这可真是奇了。看你们看彼此的眼神,不像是无情之人。我们可都在说呢,还以为那个姑娘,是薛医师的心上人。”
    “却原来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林伯这是说的什么话......”
    听着面前老人还改了句老话来打趣自己,薛诚不由得愈发窘迫。老人看出了薛诚的不自在,哈哈大笑几声,挥挥手转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摇摇晃晃地走去。
    “年轻人啊,可别为了些无谓对错的坚持,做了叫自己往后都后悔的事情。”
    他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要叫听见的人听进心里去。
    薛诚倒是听见了。
    ......
    “阿郎,”
    伏案深读的孟景安听见了有人敲门,他抬起头,正看见跟着伺候自己的老家奴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封信。
    此时,天色已昏黄。城中四处燃起灯火,照的四处如白昼一般的明亮。
    孟景安看见他,皱起了眉头。
    “阿满,我不是非必要之事,不要来打扰我吗?”
    “老奴记得,只是阿郎,这封信是从锦官城中,大娘子送来的。”
    他补充了一句,
    “是叫小五送来的。”
    “小五?”
    听见是小五的时候,孟景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拿来吧。”
    “喏。”
    孟景安接过信展开快速地阅读着,越看,他得了脸色变得越快。由白转红,由红转黑,最后“啪”的一声,将手中的信拍在了桌子上。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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