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惟王化始于宜家、端重宫闱之秩。坤教主乎治内、允资辅翼之贤。爰沛新恩。式循往制。咨尔贾氏。笃生勋阀。克奉芳型。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敷纶之荣、宠锡用光典册。兹仰承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祗勤夙夜、襄追抖炙没找簟q芮旒野睢19舾局岸棱咪拙臁3赵铡!被实鄯畔纶椋Φ溃罢獾磊橐幌拢薅嗄甑男氖伦芩阌懈隽私帷!
    “能劳皇上这么年一直记在心上,是元春的福气。”元瑶淡淡笑道。
    皇帝近前将她拥住:“不知是不是朕的错觉,自朕登位大宝,元春便更与朕生疏了。”
    “皇上!”元瑶挣了一下,加重语气。皇帝放手,无奈道:“朕知道朕知道,你总要等到合卺夜才肯依了朕。”
    元瑶推了他一把:“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皇后雍容华贵,吴贵妃艳冠群芳,前些日子服侍太后,看到新封的周答应来请安,那可真是好生一副可人疼的小模样。皇上尽可找她去,哪里犯得着在乎我一个小小的女史依还是不依呢?”
    她说得原是实话。无论不知情的小宫女们有多么眼热皇帝对元春女史的一片痴心,作为主角的元瑶都只觉得膈应得慌。
    元瑶当初在渡飞升天劫时惨亏,行将溃散的元神不知怎地就稀里糊涂的穿越了时空,又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的钻进了贾元春的体内。贾元春尚是活人,夺她肉身有失天和,偏偏元瑶的元神又脆弱不堪,只好悄悄的潜在贾元春的肉身里慢慢温养,待得元神凝炼一些,再脱出寻找合适的寄体。谁知也没过多久,她便被迫苏醒过来,才发现贾元春的意识早不知去了哪里,而肉身被下了毒,也是行将断气。她的元神还没有修养到可以飞离肉身的地步,无奈之下只好挤出为数不多的一点真气驱散了毒素,顶着贾元春的壳子活了下来。
    彼时贾元春已经入宫,元瑶修为尽失,对这方世界又一无所知,糊里糊涂的很吃了几回亏。且饶是贾元春的肉身与元瑶的本体生得宛如双胞胎一般的相似,可毕竟不是同一人,元神被肉身排斥得苦不堪言。元瑶病了数回,直到慢慢将肉身的记忆化纳干净,才渐渐好转过来,可也被排挤得调去当时的静妃处当值去了。
    静妃即是已故的静太妃,那是个单薄清秀的女人,弱不胜衣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可惜不善逢迎,皇帝宠了几年就抛在了脑后。宫里人最善捧高踩低,见其失势,哪里有不作践的?到了元瑶入宫,静妃的静宜宫已然沦落成了冷宫的代名词。偏她独守空闺日久,又有投机豪赌的心思在,居然勾引了太子。太子见她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生得柔弱如柳,又是自己父皇的女人,更多了几分禁忌的刺激感,她既主动递了梯子来,他哪有不借势俯就的道理?可惜一来二去厮混得新鲜感过了,太子又嫌静妃言语乏味,渐渐的便来的少了。
    可巧一日太子偷偷过来,正撞见元瑶抱了花瓶在院中掐花,眉目如画,体态婀娜,怀中的花瓶原是上好的白瓷,可那双抱瓶的手居然比瓷还要细白上几分,整个人宛如冰雕雪筑一般。太子平生所阅美女多是言语温存,笑靥如花,哪里见过冷若冰霜的这一款?一时惊为天人,自此逮着空就往静宜宫钻。
    好歹也和他相好了些日子,静妃哪里看不出他的贼心所在?碍于情面只得不揭破,每逢他来便含着酸唤了元瑶出来弹琴下棋,待混得他走了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跟元瑶找茬。
    元瑶在本来的世界里最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哪里是个真受得气的?刚进宫时元神不稳倒还罢了,之后元神稳固下来,这才惊喜的发现红楼世界的灵气之丰郁居然远胜于现代,之后几番设法探查,发觉钦天监里尽是些只会动嘴的儒生,皇家供奉为国师的僧道们也至多比旁人多会上十几卷经文而已。《红楼梦》的内容元瑶还记得一些,知道尚有空空大士、渺渺真人之类证位的仙人存在,但也只钟情于度脱有缘人而已,其他却只字未提。自古修真者入世历练首选便是皇家,接受皇室册封,为一国社稷祈瑞呈祥,岂不比在草莽之间斩妖除魔更具功德?而今环绕在皇室周围的却只是一群庸碌之辈,这代表什么?
    这红楼世界,是修真者的新大陆!
    重新修炼的速度远比前世快上数倍,妙在静宜宫又清净,静妃又并非精明之人,随意即可敷衍。她如今的修为尚不足以前往名山大川为自己辟一处洞府,是以真抱着将就的态度安顿下来,倒也住得颇畅心——如果没有太子的话。
    元瑶自是懒得跟静妃这弱女子争辩,也不欲使出修真者的手段欺负一个凡人,略思量了一下,便告诉她:“说是外面风传有个黑衣人趁夜溜进了静宜宫,看身形倒像是太子。宫中人最是捕风捉影,如今还只是下人里悄悄说,指不定多久便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那可怎生是好?”
    她的本意是敲打静妃,让她收敛一下,最好和太子断了,彼此干净。不想静妃不中用,竟被吓得病了,每日里风声鹤唳,看着窗外树影晃动都疑心是皇帝派来拿她的,没几日就这么把自个儿耗得枯瘦如柴。元瑶出身现代修真大派,自小所见的女性无一不自信强势光芒四射,哪里想到世上还有静妃这等风一吹就能给刮得四分五裂的弱女子?出于愧疚也带着抱琴好生照顾了她几天,也不知此举触动了静妃哪点多愁善感的心肠,居然在临终前握着她的手,直道:“好妹妹,从前是姐姐错待了你。我已是不成了,却不能不为你谋个好前程。我已给太子去了信,把你托付给了他。可恨姐姐没这福气,没法和你一起服侍太子了……”
    谁想要这福气!元瑶想打开她的手,见她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心软了软,还是握了握她瘦得皮包骨的手掌。良久,叹了口气:“何苦呢?”
    当晚,静妃病逝。葬礼一过,元瑶便给调去了皇后宫中。原因自不必说,不是太子授意还能是什么?自此太子时常殷勤的来缠她。
    碍于她现下尚是贾元春的身份,元瑶不便顶撞,只得淡淡的应付着,丝毫不肯假以辞色。太子哪里遇到过如此对他看不上眼的女人?偏偏彼时皇帝在世,他还要装出一副贤明有度的储君风范,不便相强,免得贾元春性子一烈一头碰死,闹出个太子强辱臣女的丑闻来不好收拾。当下只好留点分寸,心里却益发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小妮子弄到手。也不知他是不是有点受虐狂的潜在基因,元瑶越不搭理他,他越要往上凑,到了后来居然真有了非伊不可的架势,以至于皇后心疼儿子,每每见元瑶,总要把“皇儿对你也算痴心”挂在口边。
    元瑶腻烦透了。她自是看得清楚,太子哪里是什么痴心?不过是屡屡求而不得,成了执念,不仅骗过了别人,益发的连自己都蒙混过去,便真以为自己钟情于一人,其他女子不过是过眼云烟。可他若果真痴情如此,每回皇后、太子妃选给他的美女,怎不见他哪个拒上一拒?还不都是乐得笑开了花,没得让人看不上眼。
    若非她占了这贾元春的肉身,数年来一直收到贾家自外递进来的东西,或是一封语重情长的书信,或是资身的银两,虽于元瑶而言不算得什么,但也承了贾家的情,不好替他们招出什么祸事;若非她自幼受师门教诲,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应以修真者神通欺压凡人——她何至于与这么一个男人周旋许久?
    周旋到老皇帝终于不堪案牍劳形,下诏禅位太子,自己做了太上皇。而太子登基为帝,言谈之间益发的不容拒绝,这回更是连封妃的诏书都拿了来,先斩后奏,由不得她不应,否则便是抗旨。
    封吧,封吧,早封早了账!元瑶在心底冷哼一声,脸上也带出了些许冷意。皇帝是看惯了她没好声气的样子的,当下不以为忤,反而好脾气的笑笑:“你啊,亏得朕想着宫中四妃已有了人,你资历又浅,只一个妃位怕薄了你,还特特给你择了‘贤德’二字作封号,再加封凤藻宫尚书。现在看来,‘贤德’二字还不如改成‘醋瓮’。”
    元瑶杏眼微瞪:“皇上要是嫌弃这醋味玷污了妃德,便趁早丢开手。闹得彼此都没意思,图的什么趣儿?”
    皇帝拉住她的手,陪笑道:“朕与元儿拉里拉杂的也近十年了,朕的心意元儿何必执意装作不懂呢?”
    元瑶抽回手,望见他已隐隐霜白的鬓角,想到初遇时对方也是一名器宇不凡的王孙公子,展颜即被光阴磋磨得将老,心下倒也有些感慨。想了想,便略柔了几分嗓音道:“时候不早,皇上也乏了,还是赶早回去歇着,再缠下去太后便要醒了。”
    一贯冷若冰霜的她哪里有过如此柔媚可喜之态,皇帝一见只觉心神荡漾,哪里还舍得离开?被元瑶戳了一指头,又嗔了一句“来日方长”,方才心花怒放足下生风的走了。元瑶关了门,想到那个踹都踹不开的“贤德妃”和“凤藻宫尚书”,只得感慨冥冥之中运数注定的强大。既然都是注定了的……那么算算时间,林黛玉的父亲也快要去世了吧?
    红楼之中,只有黛玉和宝玉是元瑶在意的。毕竟此二人是书中指明的仙人托生历劫者,而元瑶身为一个修真者,怎会不对真正的仙人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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