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上野公园原来是德川幕府的家庙和一些诸侯的私邸,1873年改为市民公园,每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节,上野赏樱,是东京市民的传统踏青节目。
    清晨,上野公园内雾气朦朦,樱花树才刚刚抽芽,离赏花季节还早,游人寥寥。大忍池内,几只野生的黑天鹅在雾气中忽隐忽现,野鸭悠闲地漂浮在水面上,时而潜入水中觅食小鱼,留下一串串的涟漪。太阳缓缓升起,水面上的白雾渐渐的消散了。
    “瞧,那是什么?”早起晨练的几位老人望见了水面上静静漂浮着一个黑色的物体。
    “好像是个人”一个白须老者肯定的说道。
    不久,接到报案的上野警察署的警员赶到了现场,两名警员划一只小木船接近了漂浮物,发现果然是尸体,是一具男性黑人的尸体。
    上野公园内发现了一具外国人的尸体,案件照例由日本警视厅刑事部特殊搜查班sit接手了,调查官河野一郎警视负责此案,很快的带领着勘查技术人员赶到了现场。
    上野警察署在大忍池岸边拉起了警戒线,把一些围观的游人挡在了远处。
    “河野先生,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护照,身份可以确认,死者名字叫马里安-恩古瓦比(marienngouabi),乌干达国籍。”一名警员过来报告说道。
    “唔,死亡原因?”河野叼起香烟点燃,吐出一口烟霭,然后问道。
    “他杀,尸体马上送往东京大学医学部解剖。”警员说道。
    “好吧,看来这周又没得休息了。”河野一郎恨恨的说道。
    东京大学位于东京都内文京区本乡,是日本国最高学府,它的前身是明治时期创办的东京开成学校和东京医科学校,历史悠久,其医学部的外科水准在世界上首屈一指。
    河野一郎站在法医解剖室的外面,虽然从事司法警察工作已经十多年了,可是每当看见尸体时却还总是感到恶心,看来已经不适合再干这一行了,尽管自己才刚刚满三十岁。
    “河野先生,想请您一起过来瞧瞧,尸体丢失了某些器官。”斑白头发的老法医渡边推开门招呼他道。
    唉,又要恶心了,河野皱皱眉头,走进了解剖室。
    “丢了什么器官,又是肝脏或是肾脏么?”河野走到了解剖台前问道,国际刑警组织曾经通报过,贩卖人体器官的有组织犯罪在世界上的活动仍较猖獗,主要目标是人体的肝肾脏器。
    “是睾丸。”渡边医生嘿嘿一笑说道。
    位于东京樱田门的日本警视厅(mpd)本部。
    刑事部搜查第一课成立了“马里安。恩古瓦比案特搜组”组长由河野一郎警视担当,并即时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中村课长也参加了。
    首先由组长河野一郎介绍案情,他翻动着案卷说道:“死者马里安。恩古瓦,男性,今年二十三岁,持有乌干达护照,昨日傍晚19时30分,他一个人乘国泰航班由香港抵达东京,准备参加两日后的东京国际大学生室内田径锦标赛,这方面已由警视厅外事第三课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联系乌干达方面得到了证实。马里安-恩古瓦今晨被发现于陈尸上野公园大忍池内,经法医鉴定,其死于钝器击中脑部,即时毙命,时间大约为昨天晚上22点左右,确系为他杀。”
    “杀人动机是什么?”中村课长问道。
    “这一点颇令人费解,死者的钱包与护照完好,里面有一张美国运通卡和两百多美元零钞,经查,运通卡中还有两千多美金,看来不像是抢劫杀人。有一点,也可能是本案的关键之处,就是死者的两只睾丸不见了。”河野一郎说道。
    “以前就没有了么?像中国的太监。”中村课长疑惑的说道。
    “不,是昨天晚上遇害后刚刚割去的,创口是新留下的,这点已经得到了东京大学医学部渡边法医的证实,这里是鉴定报告。”河野一郎将卷宗推到中村课长的面前。
    中村慢慢的合上了卷宗,抬起眼睛问道:“河野君,你有什么看法?”
    河野一郎望了望与会的sit特搜班的警员,然后缓缓说道:“马里安。恩古瓦是第一次来日本,据目前掌握的情况,他在日本一个熟人也没有,他的遇害很可能与丢失的那对睾丸有关,也许是贩卖人体器官的国际犯罪组织干的。死者刚下飞机不久,就直接赶到了上野公园,然后被害,肯定是被犯罪组织老早就盯上了,也许从东京羽田机场一出来,也许自香港就已经开始了。”
    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最后中村课长望着河野一郎,探询着问道:“河野君,你的中文很好,我看还是由你去一趟香港吧。”
    河野一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今晚就飞去香港,其他人继续围绕机场、出租车以及通往上野公园沿途线路进行调查,寻找目击证人。”
    河野一郎的父亲是地道的日本人,是东京大学医学部的外科教授,而母亲却是台湾人,早年在东京大学留学时,与一郎的父亲河野教授相恋,最终结成连理,生下了一郎。一郎自幼随母亲学习中文,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当晚,河野一郎乘坐日本航空公司的班机直飞香港。
    香港启德机场,河野一郎随着人流走出了海关,两名身着香港皇家警察制服的警员迎上前来。
    “日本警视厅河野一郎先生么?”一名警员用英语问道。
    河野一郎点点头,注意看了看那警员的徽章上嵌着一粒花,是一位见习督察。
    “我是河野一郎,请多关照。”河野一郎说的普通话很标准,令两名警员颇为惊讶。
    “原来河野先生懂中国话,这样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我是见习督察林,这位是李沙展,您还没吃宵夜吧?我们一起去铜锣湾避风塘吃海鲜宵夜吧。”林督察热情的介绍说道。
    “谢谢,我已经在飞机上吃过了,不好意思,现在能否带我去启德机场的香港入境事务处查阅昨天国泰公司飞往东京航班的乘客名单?”河野一郎问道。
    林督察和李沙展面面相觑,面色微红的说道:“当然可以,河野先生的工作精神实在是令人感动啊,走吧。”
    香港入境事务处负责对经海陆空三路出入香港的人士施行管制,很快便提供了一份有关马里安。恩古瓦入境和出境的登记以及国泰航班的乘客人员名单。
    出入境资料显示,马里安。恩古瓦三天前由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飞来香港,逗留近两天时间后飞往了东京。
    “现在,我们可以去吃宵夜了,我请客。”河野一郎微笑着说道。
    港九的避风塘有铜锣湾、油麻地、香港仔西、官塘、鲤鱼门三家村等十多处,当以自1883年就落成的铜锣湾避风塘历史最久,也最有情调。在这里,不仅可以领略到繁华都市中难觅的水乡村野情趣,饱餐艇家在“海上厨房”里即时烹煮的海鲜美食和“艇仔粥”而且可以随兴点唱几支广东音乐小曲,诗情画意。
    “听说香港的‘避风塘炒蟹’很有名气?”河野一郎坐在铜锣湾避风塘的一家食肆内,询问林督察道。
    “那是当然,‘避风塘炒蟹’选用越南出产的大肉蟹,非两斤重的不用,否则肉味便不够鲜甜爽口。店家用自制的调味料直接炒入蟹中,蒜茸和豆豉都要用油浸一天,才可以同肉蟹、姜葱、云南野生指天椒一并落锅,先将蟹斩件炸香,再加辣椒油回镬,令蟹肉格外冶味。上席时,油色红艳,蟹肉金黄澄亮,焦香、蟹肉香、蒜香、椒香混于一体,香味四溢,那可真的是令人食指大动啊而且炒制的辣蟹,有微辣、小辣、中辣、大辣、巨辣之分,适合所有人的口味。河野先生,您是要微辣的呢,还是小辣?”林督察讲起美食来头头是道,唾沫星子满天飞。
    “巨辣。”河野一郎答道,心底下却不由得暗自称奇,看来中国警察个个都是美食家呢。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林督察和李沙展分头对国泰航班乘客名单和马里安。恩古瓦落塌的酒店进行排查,最后的结果是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abcd,大头绿衣,捉人唔到,猛吹bb”河野一郎想起流行于香港市民之中讽刺皇家警察办案效率的口头禅,那大意是:香港警察,抓不到人,就会吹银笛子(哨子)。
    第三天的清晨,林督察和李沙展热情的将河野一郎送上了返回东京的航班,并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
    这是一架港龙航空公司的波音飞机,河野一郎心情沮丧的坐在了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靠窗的年轻的乘客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那人便是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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