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2年,故事就从这里开始吧,之前我因为某些原因患上了人格瓦解症,一种视觉从立体变成平面的精神疾病,然后被我爸妈送进了这座位于深山中的精神病院。
    这个医院比较奇怪,里面的患者和医护人员都是用代码来称呼,我的代码是1817,我的主治医生叫017,给我打针的漂亮小护士叫084。
    这个医院的治疗过程很轻松,不像是住院,反倒是像在疗养。与以前想象中的精神病院完全不一样,这里非常自由,虽然病人也很多,但绝大多数都只是看上去呆呆的,也有少数很活跃的,但看不见电影里那种突然发疯的疯子。
    我住院已经一个多月了,我爸妈一次也没来看过我,我也不担心,因为我入院时医生告诉我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由某个低调的慈善基金承担去了。
    这一个月里我上上下下基本上把这里的环境摸遍了,这座精神病医院建立在一个山坳边,周围全是森林,医院周边都用围墙加高压电网围了起来,防止病人偷偷爬墙跑出去。
    整座医院的中心就是我所在的住院大楼,是一个圆弧型建筑,左边是一个操场,有足球场、篮球场和羽毛球场,边上还有个室内运动馆,但是不大,可以打台球和乒乓球。
    右边有一幢5层楼的建筑,里面有一家电影院,卡拉ok歌厅,最顶楼居然还有一个图书馆!底层还有一个玩街机的电子游戏厅。要是再有家网吧就完美了!
    这个精神病院的设计师真是太伟大了,把一大群精神病人关在大山里,却一点也不让他们觉得无聊。
    要是我来设计,应该还可以增加一个网吧,一个菜市场。
    这些时间里我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如果光从表面看,是看不出他们是有精神病的。
    代号1011的病人是一个老头,按医院的规矩是要相互叫代号的,但这个不知道是哪个傻子发明的规矩鬼才会理它,我们私下里都叫他老李,很搞笑的一个人,很会开玩笑,要不是他有时会在你吃饭时神秘地偷偷跟你说,我们吃的食物都是死人肉做的,你还真的看不出来他有精神分裂症。他就住在我病房的对面,我来了后不久就过来串门,跟我聊长聊短,还开玩笑说要等我出去了把他孙女嫁给我。
    代号1123的病人是一个中年人,也姓吴,我叫他老吴,他叫我小吴。挺和善的一个人,可惜炒股炒疯了,据说是房子抵押配资炒股,被人骗了,随后老婆也离了。他一逮到人就会源源不断地跟那个人讲技术分析,讲他以前怎么跟庄家搏斗的故事。因为我大学时也炒过股嘛,所以听他讲股票的事情我也不反感,其他人都一见到他连躲都躲不及,所以他见到我非常有好感,把我视为知己。
    代号2141是一个大学生,我叫他小兵,也好像是因为失恋了出问题,他比我严重,我只是眼睛出了点问题,他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他说医生给他诊断是偏执型精神病,因为都是年轻人,有踢足球的共同爱好,经常和一帮喜欢踢球的患者去球场踢球。他球踢得很好,但要是他觉得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完了,他会一直缠着你,问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或意见。无论你怎么解释、发誓他都不会相信,直到搞得两个人筋疲力尽。
    这个医院里也有一些女患者,人数不多,我不敢也没兴趣!
    我跟他们聊天时,时不时会聊起一个话题,那就是我们住院楼的顶层,从楼外面看层数上去总共应该有15楼,但是电梯到了13楼就没有了,走消防楼梯,也是走到13楼就不能再上了。14和15楼的进出口在哪里,我与他们聊天时说起过好几次,因为确实太神秘了。
    我记得刚入院时,那个带我进来的医生就说要是患者有攻击他人的行为,就会被关进15楼治疗,但实际上在这个医院里大家都很和平,我进来已经一个多月了,还从没看到过有人发疯攻击别人的事情。
    老李说,实际上不发疯病,也会被关进去的,他就曾无缘无故被关进去过,不过呆了一天就回到下面来了。我问他上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他紧皱眉头不想告诉我,逼问的急了,就说你去打别人一顿就知道答案了。
    有时夜深人静时,偶尔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哀嚎声,这个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医院关着几百号的精神病患者,就是正常人的小区也时不时能听见打闹哀嚎的声音。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我的视觉障碍还是老样子,只是清晰度稍微比最初发病时好了一些,我有点焦急起来,天天吃这几样药,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屁股针打了一个月后停了,但口服药还得天天吃。我问我的主治医生017为什么好转这么慢,他总是微笑着告诉我你的情况是正常的,精神病治疗是一场持久战,想一两个月就痊愈是不可能的。
    我爸妈还没有来看过我,不过我在这里跟度假一样快活,每天睡觉吃饭闲逛踢足球,比在读书的时候还自由,也不去多想了。
    自从进了这个医院,可能是因为服药的原因,我想起肖薇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想起来的时候情绪也没以前那么强烈了,也感觉不到多少痛苦,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真正忘了她,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病应该也会痊愈了吧。
    这多亏了那位低调慈善的富豪啊!要是天下这样的富人多一些,我想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由衷地感谢他!
    要不是随后发生的剧变,否则我是绝不会怀疑眼前这和谐的一切。
    那天早上,我刚吃完早饭回到病房,发现017背着手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我看见他向他打招呼:“你好!医生。”
    017回过头笑着对我说:“最近视觉感觉有好转吗?”
    我看着他,看到的还是平面的画面。
    “最近还是老样子啊!看样子是不会好了。”
    “不会的,之前还是第一个疗程,下面还有第二个疗程要做。”
    “要换药吃吗?”
    “口服药还是原来的,但要加一个电休克治疗。”
    我一听“电休克”几个字,立马紧张起来。
    他看见我表情有变化,走过来拍拍我肩膀。
    然后笑着对我说:“不要担心呀小伙子!治疗过程虽然有一点点痛,但治疗手段是很安全的。”然后他接着说,“你要是想尽快让你的病好,就要好好配合我们的治疗。”
    确实如此,要是不吃点苦,我这病猴年马月都不会好了。
    我点点头,然后问他:“我什么时候做电休克?”
    “现在就去,你跟我来吧!”他又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我跟着。
    我操,现在就去,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跟着他下到一楼,走到药房窗口,他敲了敲窗玻璃,里面一个正在忙着的药剂师看见他来,转身过来把药房门打开了。
    我想他可能去拿什么治疗器械吧。
    没想到他进门后,回头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也跟进去。
    进药房干嘛,我有点疑惑,但还是跟了进去。
    进去后走过一个走廊,里面看到一部电梯。
    我突然想起15楼那个梗,居然暗地里在药房后面藏一部电梯,实在太诡异了!心一下子紧张起来,想问又不敢问。
    他按了上楼的按键,门立刻就打开了,他走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我果然看见电梯内部只有两个楼层的按钮,一个15一个是1。
    他按了一下15按钮,按钮的背景光变亮,电梯快速地向上提升。
    “我们现在去哪?”我有点恐惧,忍不住问他。
    “设备在15楼。”他冷冰冰地回答我。
    电梯很快到了15楼,电梯门打开后,里面房间四周一整排的日光灯很亮,门口不远处站了四个穿外科手术服的人,戴着手术帽子和口罩,旁边还放了一架可移动的简易病床。
    017转头吩咐我:“电休克是通过电流来治疗脑部病灶的,会有一点点痛苦,忍一下就过去了,你现在去病床上躺着,需要把四肢固定起来。”
    妈的,看样子今天要吃苦了,但到了这份上,不上也得上了。
    我爬上病床躺下,边上四个人立刻过来帮我绑定手脚,灯光很刺眼,我把眼睛闭上随他们弄。
    现在害怕也没用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深呼吸安慰自己。
    他们绑好后,就推着车朝一个方向推去,然后听到打开一扇门的声音,过了会光线变暗了,我睁开眼睛,发现在一个灰暗的走廊里。
    然后又推开一扇门,转角进了房间,房间不是很大我侧过头,看见房间里一堆仪器,有很多仪表。
    这时我发现017并没有跟过来,房间里只有穿着灰色手术服的人。进房间后他们就开始忙开了,两个人去捣鼓仪器,另外一个人拿了两根电线过来,电线的一头有个塑料夹子,还把夹子夹到了我耳朵上,一边一个。还拿了一些吸盘一样的东西,在我胸口头上按了好几个。
    另外一个人拿了一个橡胶球塞到我嘴巴里,然后叫我头抬起来点,这个橡胶球好像两侧有带扣,再从我头后面扣上。
    这时我听到机器滴滴滴滴开始叫起来,我的心一下紧张的不行。
    突然一阵剧烈的能量从我头脑中贯穿,我无法形容它有多少强烈,就像一列呼啸而过的高铁从左到右不停地用车轮碾压我的头颅,这种剧痛感和抽搐感比小时候我不小心摸到潮湿带电的开关触电时还要强烈一百倍!
    我不记得当时我有没有大声哀嚎,但浑身肌肉强烈的抽搐感的记忆却十分明显,这种抽搐就是腿抽筋时的那种感觉,四肢、肠胃、浑身上下每个肌肉细胞都试图强烈地扭曲成一团。
    噢!这种痛苦实在太强烈了,我现在回忆起来都忍不住浑身抖了抖。
    我不知道治疗过程用了多少时间,但我的听觉一直能听到滴滴滴滴的声音,从一开始清晰,到后面我意识模糊后变得模糊,但抽搐引起的剧痛却如附骨之疽一样从未停止过。
    我用尽全身能量后昏迷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头痛欲裂,牙齿和咬肌很酸痛,比吃了100斤杨梅还要酸痛。四肢好像全部韧带被拉伤一样,一动就痛的要死,真的一动也不能动,精神非常虚弱,嘴唇都不想动一下。
    但是我迷糊中还是注意到了这个房间并不是我之前住的病房,四周非常晦暗,好像有人来给我挂盐水,来来去去好几次。
    第二天我意识清醒了点,头没那么痛了,变成了一种昏胀感,四肢的撕痛感还是很强烈。
    这个病房很破旧,好像跟我小时候镇里卫生院里的病房一样,来打盐水的都是男护工,态度非常恶劣,我说口渴想喝点水,他反而骂我一天挂了那么多袋盐水渴不死你。
    头两天吃的东西也没有,也没有水喝,就是每天挂盐水。
    到了第三天我恢复了很多,头胀也不明显了,能自己坐起来了,但腿脚还是很痛。到了这时护工才每餐给我一碗粥,让我自己吃,粥是淡粥,配菜只给了一包榨菜。
    真他妈的什么鬼啊!
    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我脑子给电坏了,一直处于幻觉中。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护工给我打了一针不知道什么药,我醒来后就回到我原来的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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