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源于对火焰的崇拜。
    水与活,是流传于西域中最古老,最广泛的两种信仰。
    绿洲内外全是各国首领守卫的不对,最核心的绿洲碧泉旁,燃起了巨大的火堆,足足有三人多高,燃起来的火焰如同火柱一般矗立于夜空之下。
    各国首领围绕着火柱坐下,国家实力越强越靠中央,共有六人。首领中年纪最大的已是满头白发,大概七十岁上下。年纪最小的,自然是旗木慈,刚刚十三。
    每位首领身后,都会跟着一名贴身护卫。这些护卫一个个气息强横,其中五个便是许歌曾经感受过的五名天位高手。
    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些天位高手并不喜欢这样自己的修为水平。但是五人站在一起,真元互相纠葛倒是互相抵消了不少,至少不会压迫到其他参加会议的首领代表。
    这五人谁都看不上谁,一个个眼高于天。他们的穿着就和西域的特色一样张扬,远远看来就能分辨出身份。不过这些人都忍不住看了旗木慈一眼。正确来说,他们看的是旗木慈身后的亲兵护卫。
    那名护卫只是穿着普通的,全身都隐藏在盔甲之中,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甲士将领。他身上也没有什么迫人的气势,与普通人也是一般。偏偏这样的甲士能够在他们五人威压之下屹立不倒,顺便保护了旗木慈不受伤害。
    难道是旗木慈找来的帮手?
    五人各有想法,但还是把自己的发现更自家首领说了两句。他们由一个国家供养,更像是客卿的身份,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及时知会。
    各国首领再看旗木慈时,也多了一份考量。
    旗木一族之前死了天位护国,确实也该找个天位高手来压压场子了。原本在领头大国中,旗木一族的话语权正在逐步下降,主因便是天位高手的缺失。若是旗木慈如今重新找了天位高手回来,那局势将会大大不同。
    有人深思熟虑,自然也有人不以为然。
    谁知道那个护卫是不是真的天位,或许是个一流高手,在天位威压下尽量保持安静,就是个做做样子的摆设。
    真当天位高手是大白菜,一摘一个准吗?
    别说其他人心中怎么想,旗木慈此时也是手心冒汗。
    他也有些拿捏不住身后那人的态度。这个人突然出现,又说要给自己出头,他脑袋一热就答应了下来,可是这个陌生人真能做到他保证的一切?
    但是转念一想,想想对方所说的那些往事,想想他说得哥哥死亡的真相,旗木慈的双拳便死死握了起来。
    怒火就在他心中翻涌,前面哪怕是刀上火海,与其这样猪狗不如的活着,不如搏上一搏。
    旗木慈身后,正是换上了亲卫装扮的许歌。
    他见到旗木慈颤抖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不要紧张。”许歌轻声宽慰道:“做你想做的事情,一切有我。”
    旗木慈肩上被许歌一拍,先是吓了一跳,随后松了口气,心中当真涌起了一丝希望。
    月亮升到最高处,拜火大会正式开始。
    六国首领中年纪最大的老胡杨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时辰到了,我们先举行仪式。”他随之挥了挥手,手下便将三牲祭祀端了上来,陈列于篝火柱前。
    诸国首领都有准备,一时间各种祭品流水般送到了篝火旁,绕着篝火柱摆了一圈。等仆从们送完了祭品,众人却发现篝火旁居然有一处渠口,六分之一的地方空无一物。
    而那个方向正是旗木慈所在的角落。
    “旗木一族!你们是什么意思?”其余人立即拍案而起,这拜火大会可是整个西域最大的祭祀活动,旗木一族不上贡,难道是连西域火神都不放在眼里了?
    旗木一族的队列中,旗木慈的叔叔伯伯也是焦急万分。他们发现自家准备上供祭品的仆从居然全都没了踪影。
    这种紧要时刻,难道他们一起窜稀了吗?
    许歌看着队伍中慌乱的人群,默默擦了擦嘴角。
    其实,那些准备祭品的仆从只是昏迷了过去,在壕沟里平平整整地躺了一排,身边放着被许歌啃了大半的祭品。
    别说,味道还是不错的,特别是葡萄酒,酸甜可口,正是解乏。
    这也是许歌与旗木慈计划的一环。
    旗木慈顶着众人压力,直接站了起来,“孤曾听闻,古时候祭祀火神需要的是生人活祭,可是有这种传统?”
    其余人闻言一愣。
    祭祀最初都是伙计,不只是西域火神,中原地带许多原始神灵也是如此。诸国随着时间的推移,诸多信仰越发变得文明起来。
    这生人活祭,自然也被撤下了神坛。
    一众首领面面相觑,不知道旗木慈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明所以,队伍中那些叔叔伯伯更是气得青筋跳动,这种关键时刻,旗木慈这个混账东西在说什么胡话?
    老胡杨沉吟了片刻,为难地点了点头,“古时,确实是有祭祀活人的传统。只不过……”
    旗木慈不等老胡杨说完,有些没礼貌地打断了他,“既然古代有之,那我旗木慈今天便准备相仿故人,举行一场活祭。”
    众人闻言大惊,他们还没从震惊中回国神来,旗木慈已经转身指向了自家队伍,指向了那些欺辱他多年的叔叔伯伯,指向了那些吃里扒外的良心狗肺。
    “为火神!献上祭品!”
    旗木慈话音落下,许歌飞身而起。
    他甚至没有出剑,只是模仿绕指柔的方法,在两手之中凝聚真元。他的真元是雪白颜色,就像是为他套上了一层白手套。
    许歌真元一放,如同老鹰一般抓着了领头的两名叔父。就是那两人在平日里欺辱旗木慈最多最凶最恶。
    那两人想要张口喊叫,却发现自己全身经脉被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歌抬手一甩,两人就像铅球一般被甩了出去。以许歌如今手劲,两个二百斤的胖子宛若小鸡,又像飞蛾扑火。
    火堆在他们眼中放大,死亡舔舐着他们的脸颊。
    两头“猪”扎入火柱,只来得发出了一声惨叫,便被火焰烧满了全身。
    这只是第一波。
    许歌双手甩动,又足足扔出了六人方才住手。他身形一晃,重新回到了旗木慈身后。
    大会上安静得吓人。
    旗木慈看着那些烧焦的尸首,眼中又是快意又是如释重负。他只闹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为什么眼睛不争气地满是水雾。
    那些人虽然看起来死得惨烈,事实上没受太多罪。许歌虽然痛恨他们欺辱旗木慈,但还不至于做出将他们全部活活烧死的恶事来。他在他们体内埋下了买下了一段剑气,等他们触及火柱之时,已经被剑气截断了心脉。
    篝火中燃烧的只是尸体罢了。
    许歌知道那些是尸体,可其他人并不如此看。
    他们分外吃惊地看着旗木慈,就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旗木慈用力擦了擦眼睛,转身望向那些族人。
    族人诚惶诚恐,几乎是在瞬间全都跪在了地上。无论之前是否欺辱过旗木慈,如今他们全都战战兢兢,唯恐受了灭顶之灾。
    旗木慈眼中满是痛快,朝他们挥了挥手,“旗木怀桑等人行恶已久,罪责当诛,罪该往死。不过孤保证,只诛首恶,尔等好自为之。”
    旗木族人们大声呼气,连连谢恩。
    旗木慈满意地转回身来,重新在篝火主位上坐下。许歌在他身后,让他感到胆气更甚,举手投足之间终于有了一国之君的气度,“诸位,祭祀已闭,开始谈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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