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容易止住喷嚏,抬眼看去,就见“僵尸大盗”即将逃出视线之外,恨得咬牙切齿,纵身又追。
    贾英雄正自得意,回头瞥见两道人影追来,脚下加力,夺路狂奔。
    一则,他内力有限,无法将流萤身法施展到极致,二来,那二人轻功也颇为精妙,三人从城东逃到城西,从城西到城南,从城南到城北,从城北又回到城东,贾英雄将流萤身法的七种变化,再配合上青龙式,朱雀式的真气运行,全部使了一遍,可仍旧无法甩开,绕来绕去,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逃到了县衙口,双脚落地,径直往后堂便闯。
    那二人略一踟蹰,也追了进去。
    守门的两名差役模模糊糊好像感觉有三道人影飘过,回头看去,踪迹皆无,夤夜时分,万籁寂静,打心底升起一股凉气,也顾不上大门,“妈呀”一声,撒腿就跑。
    贾英雄来到甄秀才的卧房门口,不暇敲门,直接撞门而入。
    甄秀才一心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哪里睡得着,名睁大眼等着,冷不防有人破门而入,吓得一激灵,见是贾英雄,立时堆笑,道:“兄弟,银子??????”
    话音未落,那二人也追了进来。
    贾英雄稳住身形,摆手道:“住手!”
    “怎??????么,僵尸大盗,你这是打算投案自首么?”夏侯左虽喘息不迭,却仍不忘了笑。
    “我投你妹!这是新到任的知县,你问他吧!”贾英雄伸手点指甄秀才。
    “怎么了,兄弟,这是?”甄秀才傻呵呵道。
    “你叫他兄弟?怪不得僵尸大盗如此猖獗,原来是官匪勾结,你也不是好官,今天就连你一并铲除!”夏侯左道。
    “岂有此理!本官今日刚刚到任,哪有什么官匪勾结,你??????你是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甄秀才听说要把自己铲除,当即怒道。
    “今日刚刚到任,那你如何与僵尸大盗兄弟相称?”夏侯左道。
    “我说了,我不是僵尸大盗,你怎么就不信!”贾英雄无奈道。
    “你不是僵尸大盗,晚上为什么去李家屋顶上待着?”夏侯左道。
    “讲!”那冷面人也道。
    “我??????”贾英雄一时间也没词了,总不好说自己去偷东西吧,于是,祸水东移,转头对甄秀才道:“大哥,我为什么去李家屋顶待着?”
    甄秀才眼皮眨了眨,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忽的,他反应过来,自己是官啊,梁泉县自己最大,怎么能被两个草民如此逼迫,板着脸冷声喝道:“我是知县大老爷,这是我的地头,我问你们,你们是李家人,还是在李家做工?”
    夏侯左傲然道:“李家算什么,还不放在小爷眼中!”
    “你既非李家人,又不在李家做工,你是如何发现我贤弟在屋顶上?”甄秀才道。
    “因为我也在屋顶上??????”
    不待他说完,贾英雄与甄秀才二人齐齐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甄秀才探手一指,喝道:“呔!我且问你,夤夜时分,不好生休息,去李家屋顶上,意欲何为,还不从实招来!”
    贾英雄也学着冷面人的口吻道:“讲!”
    “我们是想捉拿‘僵尸大盗’,为民除害,结果他来了,所以他必然是僵尸大盗!”夏侯左道。
    “就是!”冷面人喝道。
    “我说了我不是僵尸大盗!”贾英雄又道。
    “不是僵尸大盗,你大晚上去李家屋顶待着做什么?”夏侯左道。
    “讲!”冷面人道。
    “你们俩去李家屋顶做什么?”甄秀才道。
    “我们??????”
    屋子里四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来来回回说了半个时辰,甄九也早就闻讯赶来,眼巴巴看了半个时辰。
    最后四人一个个嗓子冒烟,谁也说不下去,甄九叫人端来香茶,四人接过茶水,各自找了张椅子,大口喝了起来。
    似乎是吃人家嘴软,夏侯左口风终于有所松动,对贾英雄道:“你真不是‘僵尸大盗’?”
    “我真不是!”贾英雄哑着嗓子道。
    “那你为何大半夜不睡,在李家屋顶待着?”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冷面人似乎被带动了兴致,竟然话多了起来。
    “哈哈,二位师弟,不必怀疑,这人绝不是僵尸大盗!”
    屋顶突然传来一阵朗笑,接着两道人影从屋檐飘落而下,一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黑衣,身高六尺左右,相貌算不上英俊却也并不难看,背上拱起一个大疙瘩,上身向前探着,一对手臂又细又长,几乎超过常人一半,垂在膝盖两侧;另外一人,年龄相仿,手里拿着一个木鱼,中上等的身材,眉清目秀,一双水汪汪的笑眼,显得灵气十足,在清冷的月光下,脑门还泛着青光,竟然是个和尚。
    贾英雄觉得这和尚颇为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夏侯二人赶忙迎上前来,行礼道:“心远师兄,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位是?”
    “心远?”贾英雄心中一惊,猛然想起,当初少林寺的普惠大师赶赴清风观的时候,这和尚不是就在一旁么,生怕被揭破身份,心中不免忐忑。
    心远一双妙目在贾英雄脸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却带起了一丝笑意,好像已有所察觉,却也并不点破,转眼,又将目光落在夏侯左身上,道:“夏侯师弟,这位就是蜀中唐门的高足唐风,他原本正在四处游历,听说僵尸大盗的事情,赶去利州府查探消息,我们正好相遇,便一起赶来。”
    接着他又向唐风介绍道:“唐师兄,这两位是青城派玉宁师叔的亲传弟子,夏侯左,夏侯右,也是在游历途中与贫僧相遇,听说僵尸大盗的事情一起赶来。”
    “原来是唐师兄,久仰久仰!”夏侯左拱了拱手,道:“那僵尸大盗的暗器甚是厉害,我们屡次追击,都被他用暗器击退,现在有唐师兄在此,倒是不用怕了!”
    “很好!”夏侯右道。
    那唐风却是颇为冷淡,只是微微拱手。
    贾英雄越听越是心惊,少林,青城都是江湖中有数的名门大派,自不必提;蜀中唐门虽然声望略略有些不如,然而,那一手暗器功夫却是独步天下,他听张真奇说过,唐门弟子极少在江湖中走动,可一旦出世,必然是惊才艳艳之辈,比之少林,青城派的高手,也是毫不逊色。
    经过普善寺一战,他愈发明白,一部绝顶功法对江湖人的吸引力,尤其沈乘风参悟的,号称是一部全无瑕疵的功法,可想而知,会是大多的诱惑,虽然以这三派的作风,应该不会做出强取豪夺的勾当,却也不得不防。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整整一天,甄秀才一把火没烧出去,正憋得难受,又见四人深夜闯入自己房间,却视自己如无物,怎可罢休,使劲咳嗽一声,将四人目光引到自己身上,喝道:“我说你们四个,想来就来,是不是把本官的县衙当做集市了?告诉你们,我可是本县的知县老爷,一个不高兴,叫人把你们立拘锁带,押入大牢??????”
    唐风看向甄秀才,目光冰冷,用一种极其缓慢,且没有丝毫波动的音调说道:“知县老爷被人割掉脑袋,还能不能活?”
    这分明是恐吓,可甄秀才纨绔子弟,哪里听得懂,竟然当真回答了,“当然活不了!”
    “活不了你还不闭嘴?”唐风又道。
    甄秀才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贾英雄的胳膊,像是小孩告状一般,道:“兄弟,这人竟敢恐吓于我,快拿下!”
    贾英雄恨不得一巴掌将甄秀才抽飞,夏侯兄弟与唐风且不必说,单单是心远,他也打不过啊,当初在清风观,他虽并未与心远动手,却见心远嬉笑之间击退群狼,那份从容镇定,若非极其深厚的底蕴决然做不到,他一把将甄秀才胳膊甩开,道:“要上你上,我打不过!”
    甄秀才眼见没了靠山,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对甄九说道:“甄九,本老爷乏累了,这间屋子风水不好,我要去你那里睡觉!”
    甄九也巴不得离开,赶忙搀住甄秀才,快步离去。
    甄秀才二人离开之后,唐风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贾英雄,冷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知县老爷的跟班。”贾英雄顺口胡诌。
    “胡说!方才,我们兄弟二人许久无法将你追上,以你不到二十岁的年龄,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份天资,修为放在一个三流门派,做个掌门也是绰绰有余,如何会甘心做一个跟班?你屈身于此,莫不是有什么图谋不成!”夏侯左道。
    “我??????”贾英雄有口难言。
    恰在此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正心气鼓鼓走了进来,指着贾英雄的鼻子,喝道:“贾英雄,你还说你不是白痴,自己回来了,又把我扔了!”
    说完,他才发现屋里气氛异常,多了四个陌生人,还有两人身配长剑,刹那间,就像见了猫的老鼠,滋溜一声,窜到贾英雄背后,小心翼翼躲了起来。
    “‘贾英雄’?有些耳熟。”唐风道。
    “对!”夏侯右道。
    “我记得半年多前朝廷悬赏二十万两,捉拿一个叫‘贾英雄’的,是不是你?”夏侯左像是想起什么,突然说道。
    “我??????”
    “对了,心远师兄,你不是说曾经在庐山清风观,见过那位‘贾英雄’么?是不是他?”夏侯左道。
    所有人一起看向心远。
    心远目光又在贾英雄脸上一扫而过,笑容不变,淡淡道:“小僧当初在清风观,见到的是一个胖子。”
    这句话似是而非,既没有违背佛家不打诳语的训条,也没有点名贾英雄的身份,短短一瞬之间,心远便能有如此答对,由此可见,他确有几分智慧。
    “哎,看来只是同名同姓!”夏侯左摇了摇头,颇为惋惜道:“自从听说那位贾少侠的事迹之后,我们兄弟二人便觉得这人有胆有识,古道热肠,实在是天下少有的俊杰之士,希望有缘一见,可多方打探也没有消息,直到前几天听心远师兄提起,才知那位贾少侠落脚在庐山,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一旦此间事了,便前去拜访,看来这趟庐山之行终究还是免不了了!”
    “去!”夏侯右道。
    贾英雄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何曾被人如此推崇过,多想干脆利落的承认“不错,我就是那位有胆有识,古道热肠的‘贾英雄’你快来膜拜我吧!”,只是,一者他怕泄露身份,二者,他悄悄算计了一下辈分,方圆与心远是一辈,夏侯兄弟,唐风又与心远平辈论交,若是承认了身份,岂不是要管这四人都叫上一声好听的?
    这可就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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