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心远,邱韵等人包括肖曼青业已跃上祭坛,先将贾英雄扶起,一起来到项连云面前行礼,道:“项老前辈,晚辈给您老人家磕头!”
    按说,在场众人,除了贾英雄与甄乐儿之外,其他人与项连云并无什么瓜葛,无需行如此大礼,可今日若不是项连云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现,大家伙谁也活不了,心中感激实在无以言表。
    项连云终于将目光从王道成身上移开,对众人理也不理,只是对贾英雄道:“你说你是我三哥的玄孙,是真是假?”
    贾英雄忙道:“老祖宗,这话谁敢说假!不信你考考我,我师祖是张真奇张老神仙,师爷是沈乘风沈大侠,师父是方圆方少侠,我师父教过我惊雷刀法,流云剑法,四圣经,浪叠千重,流萤身法,还有一个雁游身法,可我没学会······”
    项连云眉头微蹙,似是有几分不悦,道:“你怎地如此聒噪!”
    “我······”贾英雄没料到这老太婆脾气如此古怪,一句话被堵了回去。
    项连云这才看向其余人,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心远几人各报家门,肖曼青因为自己名声不好,并未开言。
    项连云好像纯心叫人不痛快,单单挑中肖曼青,道:“你是何人?”
    肖曼青已将面具取下,低声道:“晚辈肖曼青,曾是彩练门门人,后来······”
    项连云哼了一声,道:“你这丫头的事情我已听说过,忒也可恨!”
    众人听到这话,心头一紧,知道肖曼青名声不好,生怕项连云愤怒之下,出手伤人。
    谁料,项连云微微一顿,又道:“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志气,孙泰中既然负了你,你便应该亲手杀了他,可你却自损清白,甘堕下流,真真该死!你那师父也是糊涂,不敢替你报仇,必然是担心事情传出,不论是对流云门,还是对你个人名声影响极坏,可她就不想想,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否则我这老太婆怎能知道,若你是我的弟子,我早就带你闯进点苍派,至少也要将孙泰中斩于剑下!”
    多少年来,因为这件事情,肖曼青不知受到多少白眼,个中的凄凉酸楚实难对外人道出,此时听到这话,禁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项连云眼眉一挑,似是有几分不耐烦,道:“你哭什么,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我虽不能收你为弟子,却可传你几招武功,回头去点苍派报仇就是!”
    肖曼青急忙再次叩头,“谢前辈,谢前辈!”
    项连云又指了指远远站在后面的甄乐儿,对贾英雄道:“我看她方才施展的身法颇似‘惊鸿身法’,这世上,除了天师教中人,以及我和你师祖之外,旁人绝无可能练就,她又是谁?”
    众人听到这话,好悬没笑出声来,师父认不出徒弟,天底下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其实,这也不怪,女大十八变,当初项连云离开甄家之时,甄乐儿还是孩童,时间匆匆而过,现在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自然认不出;对于甄乐儿来说,童年的记忆更是早已模糊,自然也记不清自己师父的样子。
    方才时间紧迫,贾英雄来不及对甄乐儿言明,只是拉着她一起过来行礼,可甄大小姐金贵得很,怎肯随意对一个老道姑行礼,便挣脱开来,贾英雄生怕这丫头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也不敢勉强。
    见项连云开口询问,贾英雄忙道:“老祖宗,她就是您老人家的徒弟,甄乐儿。”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面前红影一闪,项连云已然站在甄乐儿面前,竟没有一人看出她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原以为必然会上演一出师徒重逢,感人肺腑的戏码,可项连云的举动再次出乎众人意料。
    但见她上下打量甄乐儿几眼,忽然道:“你这孩子怎地如此不争气,方才只是上蹿下跳,却不敢与人动手!”
    有其师必有其徒,甄乐儿更是胆大包天,针锋相对道:“还说我,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师父,一走就是十多年,害得我武功这么差,谁知道能不能打过他们,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心远几人面面相觑,既没见过这样的师父,更没见过这样的徒弟,可他们终究是外人,方才又见识过项连云的故怪脾气,谁也不敢说话,邱韵暗暗对贾英雄使眼色,示意他过来劝解,毕竟他与项连云多少近上一层。
    贾英雄其实早想开口,只是拿捏不定,生怕火上浇油,此时见邱韵对自己使眼色,知道她心眼多,她都这么暗示了,必然不错,于是小跑着来到师徒二人中间,深深一揖,道:“老祖宗,乐儿年轻不懂事,您老人家切莫与她一般见识······”
    项连云哼了一声,叱道:“混账!‘乐儿’也是你能叫的么,按辈分,你应该叫她一声师爷,由此可见,你师父平日里也没好好教导你,半点规矩也没有,给我跪下,好好给你师爷行礼!”
    贾英雄恨不得抽上自己几个嘴巴,可见这老太婆不似开玩笑,也不敢违抗,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甄乐儿面前,道:“师爷在上,徒孙贾英雄,给您老磕头了!”话音未落,三个响头,个个带响。
    “你叫我师爷?那咱们······”甄乐儿双目圆睁,好像傻了一样。
    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想要怎样,前几天,听说甄秀才把自己许给贾英雄,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恨不得一剑把贾英雄捅死才解恨,按说现在辈分差距,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项连云只道是自己的弟子从未受过如此大礼,手足无措,便道:“你小子起来吧,以后对你师爷不许失了礼数,否则我可要赶去清风观论理!”
    “是,是!”贾英雄忙不迭道。
    这个时候,苦使以及幽冥教众渐渐按捺不住,骚动起来,有人主张为王道成报仇,有人主张投降,更有不少人围拢在胡青平面前,请他帮忙求情,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解毒。
    胡青平原打算等贾英雄几人说完之后再过去,可眼见得这些人越来越不耐烦,生怕万一有人暗中煽动,形势变得不可收拾,于是忍痛从地上站起,走上祭坛,先是对项连云行礼。
    项连云对心远这些名门高足也没有好颜色,更何况这一个幽冥使者,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胡青平不敢计较,拉了拉贾英雄的衣袖,道:“贾少侠,不知你何时能为这些兄弟解毒,再耽搁下去,一旦有人暗中煽动,只怕······”说着,他用眼角撇了撇台下翘首以盼的幽冥教众。
    项连云闻言,似是有几分惊讶,对贾英雄道:“小子,这离魂丹之毒你能解?据我所知,你那师祖虽痴迷医道,其实天分却有限,我们还在天师教之时,他就曾因为胡乱研究丹药,不知被我师父骂过多少次,以他的医术,绝对解不了离魂丹之毒,你是跟谁学的?莫非你小子还是个医道奇才?”
    贾英雄骤然感觉脑后一阵冷风吹过,在清风观之时,可是没少被自己那个师祖当成小白鼠做实验,当时以为这位师祖武功通玄,医道必然也精通,没想到却是个半吊子,看来老天爷对自己还是不薄啊,一边感慨着,他道:“回禀老祖宗,其实我并不会解毒。”
    项连云的脸阴沉下来,道:“你小子不会解毒,为何要承诺与人,难道不知行走江湖,最重要讲究一个‘信’字么!”
    甄乐儿暗暗撇嘴,低低声音道:“还好意思说‘信’,一走十多年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是谁!”
    项连云耳聪目明,哪里听不到,不过,或者是出于对徒弟的歉疚,她竟而并未发作。
    贾英雄道:“老祖宗,我虽然不会解毒,可身体里却有一道古怪闪电,久而久之,内力之中也多少含有雷电之力,打入体内,能使真气震颤,将毒素分离出来,只要运功排出便可。”
    项连云微微一愣,道:“方才王道成身形一滞,也是因为这古怪闪电?”
    贾英雄点头。
    项连云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犹如破晓时分的启明星,道:“还有如此奇事?你快······”
    贾英雄看着项连云那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张真奇每次拿自己做实验的样子,赶忙双手护住前胸,打断道:“老祖宗,我还是先为这些人解毒吧,否则······”
    “混账,这么些人,你一个个解毒,要到什么时候,我开出药方,肖丫头,邱丫头带上唐门的猴儿,再随便挑几个身强力壮的,你们去外面采买草药。”
    当着矬人别说短话,这话若是别人说,唐风一准吱哇乱叫上来挠人了,可说这话的是项连云,只有自认倒霉。
    绝大部分幽冥教众闻听此言,立时安静下来,看向众人的目光再无敌意,极少数死忠于王道成的教众也暂时蛰伏下来,等待解毒之后,再做计较。
    所谓“幽冥离魂丹”其实只是天师教秘制的一种毒药,项连云不仅出身天师教,更且精通医道,解毒自然不在话下,一挥而就写好药方,邱韵几人领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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