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英雄没想到这座擂台规模如此庞大,忍不住道:“擂台建这么大做什么!”
    夏侯左解释道:“江湖之中,各门各派功法不同,有的胜在功力雄厚,有的胜在身法多变,擂台不大,如何尽展所长!”
    贾英雄觉得有理,不过旋即又道:“朝廷里尽都是些酒囊饭袋,也能懂得这些道理?”
    在他看来,当初他们兄弟几人大闹临安,临安城里应该没有多少高手才是,否则哪里容得他们放肆!
    夏侯左撇嘴一笑,道:“江湖中趋炎附势,贪图富贵之人也不在少数,朝廷里高人自也少不了!”
    贾英雄还待发问,这时候东边那座小台上,一名红色官服的官员带着两名小吏拾级而上,往太师椅上一坐,立时有人奉上茶点,一名小吏对这名官员行礼之后,在方桌上坐下,研墨,铺开纸张,做好准备。
    略略停顿片刻,那官员对另一名小吏耳语几句,那名小吏点头,疾步下了小台,转而登上擂台,手里提着一面铴锣,“咣!咣!咣!”连敲三下铴锣。
    听到锣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那人高声叫道:“巳时已到,青云擂开擂,请昨日擂官登台!”
    贾英雄摸了摸脑门,道:“真他娘的麻烦!”
    杨大鹏指着小台上的官员道:“兄弟,你就知足吧!第一天的时候,就那憋孙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没把人躁死!”
    两人正说着,一名须发皆白,身形魁伟的老者由东侧台口登上擂台,站至擂台中央,对四周作了个罗圈揖,道:“昨日江湖朋友们承让,叫武某侥幸赢得一招半式,今天不知哪位朋友先上来指教?”
    不必说,此人正是武烈。
    武烈一抬手,贾英雄便发现,这一双手奇大,瘦骨嶙峋,骨节突出,果然好似一双鹰爪,他下意识的向魏胜看去,就见魏胜双目发红,忍不住默默垂泪,徐虎几人虽不似他一般,却也是神情肃穆。
    就在这时,一人身形一闪,灵巧迅捷宛如猿猴一般,窜上擂台,这人身形矮小精瘦,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圆,炯炯有神,看起来六旬左右的年纪,站立之间,双腿微微弯曲,双手不住在身上摸来蹭去,没有一刻老实,他对武烈拱手道:“武掌门,在下向你讨教几手,还望不吝赐教。”
    武烈对这人并不相识,抱拳还礼,道:“敢问朋友贵姓高名?”
    “好说,在下白猿门侯亮!”那人道。
    贾英雄“嘿”了一声,笑道:“你看看人家这姓,学的这功夫!”
    夏侯左生怕得罪人,赶忙捅了他一下,可到底还是晚了,周围几名年轻人纷纷怒目而视。
    贾爷横惯了,哪吃这套,哼了一声,把眼睛瞪了回去,道:“你们瞅啥,想打架!”
    其中一名年轻人也不是善茬,脖子一梗,便开始撸袖子,嘴里还不干不净道:“打就打,还怕你个吊死鬼不成?”
    “哎呀!”贾爷撸袖相还,就要上前。
    这时候,心远口颂佛号站了出来,隔在二人中间,对那名年轻人道:“钱施主,何必动怒?”
    那人一见心远,立时矮了半截,他知道心远是少林门人,不论武功,还是身份,背景,都绝非自己所能招惹,忙道:“心远师父,原来是你。”
    心远轻轻一笑,指着贾英雄,道:“钱施主,这位施主乃是贫僧的好友,还望你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计较。”
    除却玩笑,心远从未叫过贾英雄一声“师侄”,一则他不愿占这个便宜,二来,称呼对于出家人更是无所谓,此时,他目的只是阻止两人打斗,也不愿贾英雄低人一辈。
    那人赶忙道:“心远师父,我与这位朋友原也没有过节,此事便作罢了。”说着,还对贾英雄拱了拱手,算是和好。
    他原以为贾英雄对心远也必然是毕恭毕敬,甚至还要对自己说上几句客气话,岂料,贾爷却是老大不乐意,道:“师伯,什么叫不和我一般见识,你信不信,我一个屁就能把这小子崩飞了!”
    那人一脑门子黑线,摸不清这二人关系,按说贾英雄口口声声称呼心远师伯,极有可能是少林俗家弟子,可不论神态,举止,哪里像个佛门弟子,简直就是臭无赖啊,不过,无论如何,心远出面,面子总是要给的,只好暗气暗憋。
    心远勉强挤出笑容,对那人歉意一笑,接着便转头看向擂台,至于贾英雄,他连理也懒得理会。
    甄乐儿也看不过眼了,从后面探出头来,对贾英雄埋怨道:“你看看夏侯大哥他们,那才是侠客风范,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
    “我怎么就不是侠客风范了?”贾英雄说着,回头对邱韵道:“师叔,我侠不侠客?”
    邱韵根本就是视他如无物,睬也不睬。
    夏侯左一拉贾英雄,道:“好了,开打了!”
    贾英雄急忙回头,果然武烈已与侯亮战在一处。
    武烈双掌虚握成爪,一左一右击向侯亮前胸,侯亮并不接架,身形一闪,掠到一旁,乘势上抢,接连击出六掌。
    武烈双臂抡开,一爪抓向侯亮顶门,一爪偷袭后心。
    侯亮原地滴溜溜一转,从武烈左腋下穿过,身子前扑,双脚就势后登,踢向武烈后背。
    武烈本就身形高大,又是走得大开大阖的路子,双臂抡开,周围六七尺之内尽是道道爪影,侯亮却是截然相反,净是灵动小巧的打法,在武烈周身的道道爪影之中钻来钻去,只要有机会,便抢出几招,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这番比斗,一时半刻之间,实难分出胜负。
    贾英雄看了一阵,忽然轻咦一声,对夏侯左道:“大哥,这侯老头步法有些怪啊,他步步不离武老头的影子,这是为何?”
    夏侯左毕竟出身青城派,见闻广博,远非贾英雄可比,低低声音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侯掌门这是将‘贴身靠’的步法融入到了本派身法之中。”
    心远点头,接口道:“我看也是如此,这正是所谓的灯下黑,武掌门掌法刚猛异常,不好招架,侯掌门便时刻不离他周身,如此一来,武掌门的掌法便难以施展了。”
    魏胜忍不住道:“心远师父,这么说来,武老前辈难有胜算了?”
    心远微微沉吟道:“这个却不好说,以武掌门的经验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或许有应对之法也未可知。”
    魏胜忙道:“心远师父,在下有一事相求,万一武老前辈······”
    贾英雄明白魏胜的意思,道:“大哥,你放心,万一形势危急,我上去救他。”
    “用······用不着你,我·····我来!”唐风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两枚飞蝗石。
    正说着话,侯亮身形骤然加紧,一步从武烈右肘之下穿过,撞入前胸,双掌乘势击出,拍在武烈胸前。
    武烈回救不及,只得将真气运转于前胸,硬是挡下这两掌,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气息随之一滞,一时间再难出招,双腿发力,急忙后纵。
    若是武烈就此不动,比斗便是侯亮胜出,侯亮也不会再追,可眼见武烈向后纵去,显是不愿认输,侯亮也不会错过如此良机,身形一闪,急急追去。
    武烈受伤不轻,身形闪动之间,难免迟缓,眨眼便被侯亮追至,侯亮生怕被武烈缓过劲来,双掌击出又是落向武烈前胸。
    众人看得真真切切,明白这两掌若是落实了,武烈哪怕不身死当场,也是重伤难治的下场,不免心忧,魏胜,贾英雄更是忍不住现在就冲上台上,可擂台自有擂台的规矩,一方不认输,外人便不许登台,贾英雄只好不住摇晃唐风,示意他时刻准备着将飞蝗石扔出。
    怎料,就在此时,武烈口中一声暴喝,气息随之一震,间不容发之际,双爪齐出,陡然将侯亮双臂脉门扣住。
    侯亮大惊之下,拼命要将双臂抽回,可原本他力气就不如武烈,此时脉门受制,真气运转不畅,更是难以挣脱。
    此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武烈这是有意为之,他眼见无法将侯**开,便想出这个败中取胜的方法,表面上迫于无奈,仓促后退,其实却是故意引得侯亮来追自己,这样便有了出掌的余地,不过,显然代价也不轻,不经过一段时间静养,绝难恢复。
    武烈双臂一转,将侯亮双臂也翻转过来,只要微微用力,侯亮两条手臂便要废在当场。
    侯亮骇得面无血色,可众目睽睽之下,决然无法开口求饶。
    忽而武烈双掌一松,退后半步,对侯亮抱拳,正要说话,面色却是一阵潮红,接连咳嗽几声,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勉强道:“侯掌门,承让了!”
    侯亮原以为这两条手臂保不住了,没想到武烈却手下留情,呆愣了片刻,道:“武掌门今日之恩,侯某铭记于心,来日必有厚报,告辞!”说罢,他拱了拱手,跃下擂台。
    武烈手抚胸膛,自忖无有再战之力,正欲交代两句,便就此下台。
    就在这时候,忽然“噌”“噌”“噌”六道人影纷纷从各处跃上擂台,这六人年纪约在五旬到六旬之间,衣着服饰,各个不一,显然并不是一派中人,不过嘴里却说着一样的言辞,“武掌门,请赐教!”
    每个人说话的时候,也在暗中提防其他人,显然并不相识。
    台下有人高声喝骂,这六人却充耳不闻,加上方才与侯亮一战,武烈已取得七胜,风光占尽的同时却招来不少仇家,也惹得不少人眼红,这六人眼见他身负重伤,无有再战之力,生恐被人抢先,才急忙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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