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英雄扛着墨云斩,急急忙忙跑回帐篷,叫起唐风,接着又找来心远,方圆等人,赶去正厅。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大厅门前早被闻讯赶来的个派弟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贾爷仗着凶名在外,当先开路,挤到门前。
    大厅里一派肃杀之气,落叶可闻,项连云面沉如水,逼视跪在地上的肖曼青,甄乐儿犹如一只受惊吓的小兔子,小心翼翼站在一旁,至于张真奇这些前辈高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几人来得晚,不知情由,也不敢发问,只有站在门口,偷偷的听着。
    项连云忽然咄了一声,喝道:“肖曼青,你可知罪!”
    肖曼青一个激灵,来不及思索,下意识道:“晚辈知罪!”
    她与项连云并无师徒名分,是以只能自称“晚辈”。
    项连云哼了一声,道:“你当真知罪么!”
    “晚辈······晚辈······”肖曼青无有答对,只顾叩头,很快便是满头血污。
    甄乐儿终于按捺不住,低声求情道:“师父,您老人家开恩······”
    项连云斜睨一眼,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甄乐儿本就对项连云心存畏惧,又兼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再说。
    项连云喝道:“肖曼青,我且问你,我为何传你游龙御剑术,又为何叫你赶去青云擂?”
    肖曼青道:“前辈是要晚辈了结与王泰中的恩怨。”
    此言一出,众高人一阵哗然。
    肖曼青与王道成一战,有人是亲眼所见,有人是听门人弟子回禀,不论如何得知,在多数人看来,王泰中侠名素著,肖曼青声名狼藉,多半是肖曼青勾搭不成,心怀怨恨,趁着青云擂趁机发难,而贾英雄这些小字辈即便并未修炼邪魔功法,也很可能因为年轻识浅,被其花言巧语所蛊惑。
    此时却见肖曼青竟敢当着项连云谈及此事,而项连云又是一副早已知晓的样子,便由不得众人不重新思索。
    “你是怎么做的!”项连云道。
    “晚辈······”
    “哼!”项连云道:“你离开之时,我并未如何告诫你,便是希望依从你本心去做,你是默不作声也好,或者将他斩于剑下也罢,总归是个结束,可你呢?犹豫不决,蠢不可及,不仅未有结束,反倒令‘游龙御剑术’这等绝世功法蒙羞,你还不知罪过么!”
    贾英雄心中一动,当初在青云擂,他见肖曼青用丝线驭使一柄匕首,便觉得有些眼熟,此时听项连云这么一说,终于明白了,果然是游龙御剑术,之所以传授与她,也是因为项连云知道肖曼青功力不如王泰中,希望她能借此做个了断。
    项连云不待肖曼青搭话,忽的转头看向无崖子,喝道:“无崖子,你别没事人一样,我问你,当时玉宁这些小子也在,为何不出手相助!”
    无崖子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过项连云的威势,孤身一人堵住青城派山门大骂不绝三个多月,这副场景今日想起来,犹有余悸,忙道:“师······师弟······”
    项连云出身天师教,两派虽并无瓜葛,却都是道家一脉,因而无崖子叫这一声“师弟”倒也不错,只是叫得实在全无半分气势,如果不听声音,只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叫“师弟”,反倒是好像在叫“师父”。
    “想来,或许是玉宁他们并不知晓其中原委,不敢胡乱出手。”无崖子低声道。
    寻常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火气大多越来越小,可项连云的脾气,却犹如她这一身红装一般,不假半分辞色道:“好你个牛鼻子······”
    这一句,打击面实在太大,在座可不仅无崖子是道士,崆峒派的青松道长,张真奇,甚至连她本人也是修道之人,不过由此可见越发可以看出她脾气火爆,一旦发作起来,便不管不顾,而不论是张真奇,还是青松道长等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起半分尘埃,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难道我项连云教出来的人,还会说假话不成!”项连云道。
    无崖子急忙摆手,道:“师弟,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江湖中谁不知道你行事光明磊落,教出的门人,也绝不会错!”
    “既然如此,玉宁这些人为何不出手,是不是因为我这些年来不涉足江湖,这些小字辈便不将我放在眼里!”
    “不,不,他们不敢,不敢!”微微一顿,无崖子终于想到说辞,忙道:“师弟,我想一定是玉宁他们不知肖曼青与你的渊源,因此才未出手相助,否则他们怎敢迟疑片刻!”
    “分明是狡辩,游龙御剑术除我之外,天下还有谁会使!”项连云依旧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这个······”无崖子实在想不出辩解之辞,忽的话锋一转,骂了起来,“哼!玉宁这几个小子,这些年荒废了武艺,竟连游龙御剑术也辨认不出来,实在可恼可恨,师弟,你放心,等贫道回去青城山,一定狠狠教训这三个不长眼的小子,叫你满意!”
    项连云这才点了点头,道:“师兄,教训他们也不必着急······”
    无崖子一听这话,以为项连云要放过玉宁等人一马,心里一松,正要道谢,不料项连云接着又道:“三个月之后,我亲往青城,看你怎么叫我满意!”
    无崖子唯有苦笑着应下,心里不知将玉宁三人骂了多少遍,并且做出决定,回到青城派之后,哪怕本门功夫不练,也要门人弟子先知道这游龙御剑术是什么样子!
    眼见告一段落,众人正准备打个圆场,将此事揭过,怎知,项连云忽的又瞄向了普惠,喝道:“大和尚,你也别瞧热闹,法坤当时也在场,你要给我一个说法!”
    “阿······阿弥陀佛”饶是以普惠的心性,也不禁舌头发颤。
    不说项连云在屋里如何作威作福,刁难众位高人,单说贾英雄见到这位项老祖宗如此一番霸道睥睨的举动,心中早已掀起了惊天波澜。
    从前他见张真奇总也一副任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高人风范,只觉有朝一日,自己如果能达到这个程度,便是此生无憾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份清冷的孤傲与项连云的霸道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不可同日而语,一个是萤火,一个便是皓月,一个是溪流,一个便是汪洋,这位项师祖明明没理,却唬得一众前辈高人俯首贴耳,唯唯诺诺,有理也不敢讲,这才是真正的王霸之气,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姓项的,果然不愧是姓项的,无论过了多少年,多少代,仍不失霸王风采!
    刹那之间,贾英雄便重新确立了自己的榜样,非项连云莫属!
    青云擂,这些名门大派几乎都有门人弟子参加,项连云便一个接着一个的骂,一个接着一个的点名,骂到后来,她似乎是口渴了,微微抿了抿嘴唇。
    张真奇极有眼力,毕恭毕敬双手奉上一碗香茗,陪着笑道:“妹子,喝茶!”
    他们师兄弟七人乃是一师之徒,同堂学艺数十载,比亲兄弟还要亲近,私下里惯常如此称呼,此时众目睽睽明显不合适,不过张真奇担心牵连到自己身上,哪里顾及得了许多!
    项连云瞪了张真奇一眼,将茶碗接过,又对众人说了一句,“你们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省得,今日我便不一一点名,不过谁也别想跑,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此事绝不算完!”
    一众前辈高人各自扪心检讨,到底门人弟子做过什么,又该如何给她一个交待呢!
    项连云喝了两口茶水,对张真奇道:“去把王泰中给我叫来!”
    贾英雄一听这话,心中简直乐开了花,自打前些日子王泰中带领门人弟子赶来清风观,他便要动手,却被这些前辈高人拦住,说如果在这里动手,难免有以势压人之嫌,再者眼下也不是处理恩怨的时候,要大事为重,这才忍了下来。
    贾英雄不待话音落地,急忙转身便走,一来是顺了自己心意,二来他知道这差事还得落在自己身上,走得慢了,说不得又要挨骂;不过,他终于还是晚了一步,张真奇的声音传了出来,“贾英雄,你个混账小子,白活二十年,这点眼力劲没有,还要你项师祖开口么!”
    “知道了,知道了!”贾英雄碎碎念叨着,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很快,贾英雄便在第二重院子中,找到了王泰中等人,连同跟随他的三名入室弟子,以及随行弟子,共计二十多人。
    其实,在来不来的问题上,王泰中也是好一番权衡,来,他怕贾英雄报复,不来,那部功法的诱惑实在太大,心中不甘,再说他和贾英雄等人的矛盾天下皆知,若是不来,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亦或怕了贾英雄?另外,在他看来,无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当着这些前辈高人在场,贾英雄也不敢对自己如何,因而才带领门人弟子赶来。
    不过,他到底担心受到报复,原本点苍派算是江湖中的一流门派,也有资格住在第三重院子,他却带着门人弟子住在了第二重院落,素常也极少与人走动,故此眼下并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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