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福眼里只有银票,哪里还顾得上甄秀才,急忙用手指蘸着唾沫,低头数了起来,“五十两,一百两······三百六十两!”
    对于一个每月二三两银子零花的人来说,三百六十两可说是一笔巨款,因而最后那个“三百六十两”宁福几乎是吼出来。
    甄秀才却只当宁福嫌少,生怕惹得不快,不敢稍做迟疑,将钱袋也一起塞进宁福手里,道:“兄弟,姐夫只有这么些,你······”
    “姐夫,你放心,谁要是敢打宁玲珑的主意,我跟他拼命!”宁福说着,好似生怕甄秀才后悔,抢过钱袋,撒腿就跑。
    他这话可是真心诚意,像甄秀才这般,既有钱,又慷慨的姐夫,还真是不能错过,否则天理难容!
    走出大山,来到集镇上,众人重新雇佣了一辆马车,项连云,吕若兰,邱韵,张秀英,共乘一辆,贾英雄与甄乐儿共乘一辆,其余人骑马。
    贾英雄见甄乐儿总也阴沉着一张脸,生怕找寻自己,不住的哼唧,每天不是装病,就是装昏。
    为了照顾贾英雄伤势,车马行驶得颇为缓慢,一路顺风顺水,二十天之后,日落时分,终于来至庐山脚下。
    不得不说,贾英雄的恢复能力确实惊人,到得此时,纵然不能跳跃奔跑,行走却已与寻常人无异。
    在山脚下的客栈里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用罢早饭,众人开始登山,晌午时分,来至清风观门口。
    此时的清风观又恢复了往日景象,香客往来如织,那些江湖中人一个不见,众人心中诧异,急急来到后院。
    后院冷冷清清,只有一人发髻高挽,身着宽大青布道服,正自打扫庭院。
    贾英雄看得这人背影眼熟,又想不起是前院哪个老道,高声叫道:“喂,怎么是你打扫院子,正心呢?”
    那人闻言,转过身形,“贾信善。”
    贾英雄仿佛石化一般,双目圆睁,好半天不发一语。
    “方圆,你怎地这身打扮?”项连云惊道。
    原来这道人竟然是方圆,他打了个稽手,对项连云道:“师爷,徒孙已然出家了。”
    “师父!”贾英雄心中没来由一阵酸楚,扑到方圆身前。
    方圆亦是双目泛红,拍了拍贾英雄后背,道:“贾信善,你快起来,贫道多年前便欲出家,如今得偿所愿,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心远双掌合适,来至近前,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恭喜道兄断绝红尘烦恼!”
    方圆打稽手还礼。
    “你这般年纪,自应该闯荡江湖,将来执掌清风观,张真奇是不是疯了!”项连云怒道。
    “师爷,弟子资质愚钝,经历过武林大会之后,更觉世间纷纷扰扰,真假难辨,令人心力憔悴,弟子实不堪其苦,只好出家,寻得半生宁静。”方圆道。
    众人明白,武林大会,尤其是沈乘风一事,对方圆打击极大,只是也想不到他竟会出家,不过事已至此,谁也不好再说。
    方圆又道:“师爷他老人家,以及众位前辈生怕再出变故,一起押送彭晨钊等人赶赴天师府,师爷临行时有交代,请各位前往龙虎山脚下的风雷山庄相见,今日请各位在观中安歇,明日一早,再行出发吧。”
    众人心中可谓是百味陈杂,各自找地方安歇,贾英雄几乎是片刻不离,与方圆待在一处。
    贾英雄明白,如果当初在临安没有遇到方圆,他说不定今日会在哪里,或许别有际遇,却终究会错过这样一个生性纯善,令人尊敬的师父。
    第二天,当第一缕阳光穿破薄雾,众人便准备停当,方圆一直送出大门。
    “师父,我走了!”贾英雄对方圆挥了挥手。
    晌午时分,下得庐山,众人赶往龙虎山。
    龙虎山距离庐山不过六七百里的路程,一路上不紧不慢,几天便已赶至龙虎山范围,遥遥望见前方一片广袤山林,无边无沿,半空中青云缭绕,雾气氤氲,果然是一派仙家景象。
    正走着,就见路旁站着两名中年道人,二人皆是四十余岁的年纪,一般的青布道袍,或许是常年生活在龙虎山之故,也沾染了灵气,稳重之中,透着一股清秀,洒脱之气。
    二人远远便注意到魏胜等人,迎上近前,打了个稽手,道:“各位请了,敢问后面马车上所载何人?”
    众人知道眼下已进入天师教范围,生怕失了礼数,纷纷下马,还礼,魏胜道:“不知两位是?”
    “我二人奉掌教之命,前来迎接项师叔众人。”道人道。
    “两位稍待片刻。”魏胜转身向马车走来。
    项连云也已听到声音,掀开车帘,向外观瞧,看到两名道人,道:“是你们两个小子!”
    两名道人急急上前行礼,“景清,景亮拜见师叔。”
    “起来吧。”项连云道。
    “是!”二人起身,规规矩矩立在一旁,那名叫景清的道人道:“师叔,师尊及众位前辈皆在山庄,特命我二人来此恭候。”
    项连云挥手,道:“你二人在前带路。”
    “是!”二人答应一声,转身走在前面。
    魏胜等人也不便上马,一路牵马而行,沿着官道走出五六里路,方向一转,向山中行去,山路也是极为宽阔平整,又走出七八里路,道旁出现一个汉白玉的牌楼,上书四个大字“风雷山庄”,往里看去,青石路面,清扫得一尘不染,两旁苍松古柏林立,视线尽头是好大一片庄园,青瓦灰墙,愈加显得清净悠然,颇似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致。
    景清挥手示意众人止步,来至项连云马车前,道:“师叔,请您老人家及众位在此稍待,弟子进去通报。”
    项连云“哪有这些规矩,我到底也是天师教弟子,回到家里,还要通报么,直接进去便是!”
    景清二人知晓项连云的脾气,不敢违扭,景清陪着众人慢慢走进山庄,景亮先进去通报。
    将将进入大门,张真清,张真奇,普惠,无崖子等人便闻讯赶来,双方都是熟人,也不必过多寒暄,一起来至厅堂叙话。
    至于卧梅山庄四位庄主以及杨安,因为离开卧梅山庄多日,心中记挂,并未一同赶来,不过临走时留下话,徐辉等人不必着急回去,可以与贾英雄等人多盘桓几日,这便是老一辈的苦心,能与贾英雄这些人多多交往,对日后小一辈的成长也是有极大好处。
    厅堂中,正对大门,墙上悬挂着一副“天师祈雨图”,栩栩如生,令人望之便不由心生敬畏,一张长条几,下面是一张方桌,两张太师椅,再往下两旁是客座。
    张真清,张真奇坐在主座,其余人坐在客座,至于贾英雄这些小字辈,没有坐的地方,立在堂下。
    项连云一路走,一路观察,在屋中又扫视一周,不悦道:“大师兄,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当年这里只是待客之用的几间房舍,现在不仅扩建成山庄,还修建得如此规模庞大,气势恢宏!”
    “七妹,你这可就冤枉为兄了,这些年为兄做不得主,彭晨钊等人时常与各色人等往来,在天师府到底不便,才修下这座山庄。”张真清道。
    项连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普惠道:“吕掌门,邱韵的伤势如何了?”
    吕若兰赶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大师关心,韵儿伤势已然痊愈,只是又连累得英雄受伤不轻。”
    贾英现在可是众位高人的心头肉,江湖中的希望之星,哪容半分伤损,无崖子道:“怎么伤的?”
    吕若兰便将药神谷一行的经过,从头到尾述说一遍。
    众位高人听后,皆是又惊又奇,议论半晌。
    项连云道:“对了,东方云等人现在如何了?”
    张真清低低叹息一声,道:“东方云已派人送回临安,至于彭晨钊等叛徒,尽被废去修为,关押在地牢之中。”
    项连云虽然脾气火爆,却也最是感性,心中不由酸楚,道:“想当年咱们师兄弟七人同堂学艺,不料却星零云散至此。”
    吕若兰略略沉吟,道:“各位前辈,东方云回到临安之后,一旦将武林大会的情形上报天子,朝廷会不会发兵攻打天师府?”
    众位高人显然是早已商议过此事,并无人着急,张真清道:“吕掌门心思细腻,不过你对当今却并不了解,咱们这位天子,据说年轻时,勇武聪慧,可几次三番,早已被金人吓破了胆子,此次收服各派不成,他必然心中惊惧,担心受到报复,恨不得将天下兵马都调至临安护卫他周全,再者此次朝廷并未出动兵马,表面看来乃是天师教与江湖各派的纷争,对朝廷颜面无损,因此我想,他不仅不会攻打天师教,说不定还会下旨封赏,以示安抚之意。”
    吕若兰点头,住口不语。
    无崖子道:“昨日,贫道与普惠大师,青松道兄,唐门主已然商议过,眼下英雄的名气已经在江湖上传播开来,咱们是不是该给他贺个号了?”
    小字辈众人就在堂下,听得清清楚楚,都是由衷替贾英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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