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的效率非常高,很快一个医疗小组已整装待发。来到天台,众人进入早已准备好的直升机里,不多时便在螺旋桨的轰鸣声中升空而去。
    透过舷窗看着不断变小的南明大厦,郭铭一时感慨万千,突然在他心中划过那句著名的政治格言: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难道小小的异能界,也要遵循这个规律么
    猛然惊醒,他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大吃一惊,不愿再多想下去,郭铭摇摇头赶走脑子里的念头。转而看向身旁,方悦慈正在呆呆出神。
    “你在担心东卓么?”他笑着拍了她一下。
    从沉思中惊醒,方悦慈微微吃了一惊,她有些慌乱的拢拢耳旁被风吹起的乱发,似乎下意识想要否认。但最后却轻轻点了点头:“嗯”在这么近的距离欣赏她无意间的几个神态变化,郭铭只觉心中微微一动,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啊。不愿让她过多伤神,他安慰道:“放心,那小子最近的练习不是白做的,肯定能平安带着血清回来。”
    “嗯,谢谢你,我没事的。”方悦慈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着俯过身子开始和医疗小组的成员讨论起什么来。
    “宜璇的情绪很低落,虽然她是在为老大担心,但我看得出,她更多的是在想念你。”一直坐着没有说话的邓羽飞突然道。
    啊的一声转过头,郭铭有些热切的看着他,动了动嘴,但还是没说什么。
    坐在最后的祝依芸却悄悄凑过头,冷然道:“我提醒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我和他们不同,只要你敢耍花招,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邓羽飞苦笑一声,摊摊手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也不再说话。
    转头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栋栋高楼,郭铭一颗心也随之飞远,宜璇啊**
    徐东卓趴在窗下,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向屋内窥探。
    自吊上曾遁以后,他一路跟踪至此,路上几次三番想出手抢夺血清,但每在行动前的刹那曾遁都有所警觉,因此一直不敢下手。没办法下唯有不断利用瞬移改变位置,以期找到合适机会,结果一直跟到了这里。
    这是位于市郊的一片出租屋,专门租给没钱的打工者,成片两三层的小楼紧紧挨靠,形成一片错综复杂的迷宫,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曾遁走进屋内,随手脱下大衣往地上一扔,就听哐的一声大响,大衣落地竟发出不输铁块的响声,真不知那件衣服里藏了多少武器。
    而让徐东卓吃惊的,则是脱下大衣后曾遁露出的身体。只见他全身从胸到腹,大腿小腿都紧紧缠着数条皮带,带上挂着足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枪套,从掌心雷、大小口径,长短枪一应俱全,看得他不住倒抽凉气,这哪里还是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活动兵器库!
    解去两腿的皮带,曾遁走到桌前把身上五把枪全部掏出拍在桌上,拉开抽屉抓出几盒子弹和一些工具,开始漫不经心的擦枪,上油,做起保养来。
    难道这家伙休息时就是干这些?难怪枪法好到这种地步了,徐东卓正自暗自咋舌,突听曾遁漫不经心的道:“跟了这么久,进来坐坐怎么样?”
    “被发现了!?”徐东卓心里一惊,这怎么可能。
    曾遁没有回身,仍继续摆弄着一堆枪械零件:“别装了,吊了我两个小时,要不是我总有意无意给你机会,你又哪会跟到这儿来,是吗,臭小子?”
    说着他倏然转身,刚才还是一堆零件的枪械,瞬间已变成一把完整的手枪。
    知道无法再藏,徐东卓犹豫一下,终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走进屋内。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在衣兜里,想要自己拿去好了。”曾遁斜斜往桌上一靠,随意的往地上的大衣指了指。
    徐东卓当然不相信曾遁会这么好心,不过血清却也非取不可。缓缓吸口气,他点点头:“那好,多谢了。”就径直向大衣走过去。
    由始至终曾遁都没出手阻止,只是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看着徐东卓的行为。来到大衣边上,徐东卓忍住回头看曾遁的冲动,缓缓蹲下身。
    就在他双膝屈下的刹那,屋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就如同有人布下数十个火药桶,本来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中,竟隐隐有种让人想畏惧逃走的味儿。
    伸手向衣兜抓去,这一刻在徐东卓的眼中,自己的动作就如电影慢镜头般缓慢而又清晰,甚至连感觉也变得缓慢起来。所以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后曾遁一刹那的拔枪,瞄准,手指挨上扳机很慢,慢得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感觉,去判断,去恐惧!
    电光火石的刹那,徐东卓已清楚的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挨上大衣之前避过子弹,心里暗叹一声,下一瞬他已消失原地。
    砰!枪响声中,他的立足处立刻爆起一点火星。
    一切又恢复原貌,时间的流动突由极缓变回正常,原来刚才一切,也不过短短数秒而已。但数秒间的凶险,却足以让人事后回味战栗半天。
    不过徐东卓已没时间去心有余悸,就在开枪的瞬间,曾遁猛然转身扯住桌布一角一拉。哗啦一声,桌上所有东西都被甩上半空,一时间漫天枪械,子弹,保养工具就如欢腾的礼炮,不住在空中飞跃腾挪,巍为奇景。
    但而徐东卓却知道,这是阵能给自己带来死亡的杀戮之雨,没有什么比在一个满是武器的地方,和疯子曾遁对敌更可怕的事了。
    “嘿哈,小子,你敢逃走,我就毁了血清,好好陪老子玩玩吧!”狂呼声中,曾遁一步踏前,手中的枪迅快之极的一个七连射,几乎同时喷薄而出的弹头在他身前布下一片半圆形的弹幕。
    还能怎么办?徐东卓几乎想也不想就一个瞬移,他身后的墙壁立刻出现七个均匀的弹孔。一把丢开手里没了子弹的枪,曾遁两手往空一抓,左右手已分别抓着两只大口径左轮手枪,平展双手立于屋心。
    丁零当啷这时,被甩上半空的枪械子弹落地,不住跳弹的金属发出阵音乐般悦耳的声响,金黄的子弹好像活过来般在地面纷纷起舞,而平展双手持枪而立的曾遁,便如接受枪械顶礼膜拜的神,充满一种不可一世的狂傲。
    几在同一时刻,徐东卓出现在屋子另一头,曾遁几乎看也不看便转身射击。大骇之下徐东卓唯有不住瞬移躲避,但见在狭小的房间内,他就如附在墙壁上般,不住的从这处消失,再从那处现身,每次距离都不过短短几米,连续的瞬移甚至给人造成他在围着墙壁狂奔的错觉,而在其后,连串弹孔就像开花般连连绽放,飞溅的碎屑和弹头跳弹飞溅,火星爆起一片又一片漂亮的奇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刻曾遁已经兴奋到极点,就像刚刚吸食毒品的瘾君子,他狂叫着,欢笑着,似乎已从连续扣动扳机的行为中得到最大的愉悦。
    咔咔两枪同时传来子弹射光的声响,就在声音刚起之时,徐东卓和曾遁同时动了。
    现身而出,徐东卓脚蹬墙面猛然一跃,人已向曾遁扑了过去;而在同时,曾遁五指一松,任由空枪坠地,同时脚尖在地上一挑。
    不住接近的徐东卓和不断上升的手枪就像比拼速度的运动员,争先恐后的向曾遁移去,这是一场没有奖励的较量,谁先到达,就等于对方的死亡。
    然而,还是曾遁快了一步,右手准确的在半空一抄,那只枪已落入他的掌中,跟着就是抬枪,扣下扳机,而这时徐东卓刚好来到他的身前。
    “!”双目一凛,徐东卓诺大的身子几乎是在半空一滚,就见一道灰影嗡的一卷,人已奇迹般消失,紧跟而至的,则是数发子弹。
    扣动扳机的同时,曾遁脚下反挑,一柄空枪和一个弹匣激扬而上。急速转身,他左手一把操起空枪,同时右手斜斜握枪向左手撞来,这时那个弹匣刚好升到两枪之间的位置。
    接下来的情景,便有如魔术般不可思议。就听咔的一声脆响,两枪枪柄相撞,那个弹匣准确之极的从左手枪柄中塞入,随后被撞击力顶入枪中。同时曾遁左腕下移,右腕上抬,两腕交错一抹,左手那枪的保险已被拉开。
    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动作仅在数息之间完成,在别人眼中曾遁不过是随手抓起一把枪,同时已扣下扳机,谁又能想到这其中有如此繁复的手法?
    两枪喷吐着火焰,密集的弹头几乎一刻不停的向徐东卓飞射而去。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曾遁手下,运用枪械的技艺已被提升到一种艺术的境界,无论是持枪,射击还是填弹,他的动作都如行云流水,简洁有力。如果不是亲见,任谁也无法相信世间还有人能让机械武器充满如此杀戮的美感。
    砰砰砰砰砰砰!枪声就像一首激扬的乐章,鸣奏出死亡的节奏,身在其中的徐东卓感觉自己就好像陷入无边的汪洋,致命的弹头便如滚滚巨浪铺天盖地的向他打来,这是完全无力抗衡的力量,他甚至生出随时都会粉身碎骨的错觉。
    狭小的出租屋内,所有物体都被出膛怒射的子弹无情撕裂,光洁的墙面好像暴雨下的沙滩,布满无数坑点。床上的卧具枕头全部粉碎,填充的棉花与鹅绒飘雪般腾上半空,竟让这杀戮的场面有了一种诗意的美感。
    生存的本能让徐东卓竭尽全力奔跑着,闪避着,一地取之不尽的武器让曾遁完全占据上风。徐东卓根本连喘息的机会也欠奉,更别说接近曾遁了,现在占据他整个脑子的,就是跑!跑!跑!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这时徐东卓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大意,老谋深算的曾遁将他诱到这样的地方,简直就是把他逼入绝境,如果再不想点办法,被射成蜂窝只是迟早的事。
    然而曾遁的无差别乱射实在太密集,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容徐东卓有展示能力的机会,能在密布的弹雨下坚持到这一刻,已经是一个奇迹。
    和曾遁几乎无穷无尽的子弹比起来,徐东卓的能力毕竟有限。就在他再次连续瞬移避过一阵连射时,突然间脑中一空,身子变得虚虚荡荡起来。
    徐东卓大惊失色,这是异能快要耗尽的前兆。跟踪曾遁来此时,他已频繁运用瞬移,再加上刚才竭力躲避子弹,这段时间特训下增强的能力也要坚持不住。其实要不是有之前一周的训练,恐怕他的能力早就用光了。
    再竭力瞬移两次避过射击,徐东卓脑子一晕,终于一跤栽倒在地。剧烈的眩晕几乎让他无法思考,太阳穴那激烈跳动的血管此刻就如鼓鸣,徐东卓什么也干不了,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
    “难道今天就是我的死期吗”他将头深深的埋下,无助的想着。
    “耶嘿!”徐东卓栽倒,曾遁已在同时将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不过他却没扣下扳机,而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慢慢走了过来。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迟早有这么一刻,任人宰割的滋味怎么样啊?”曾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如费尽周折终将猎物捕获的老猫。
    “唔”徐东卓哪还有力气答他,只是痛苦的捧头呻吟。
    “我问你,怎么样啊?”眼中凶光一身,曾遁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下狠狠踹在徐东卓腹下,将他整个人踢得翻腾半圈,滚倒在地变成仰面躺着。缓缓蹲下将枪抵到他的额头,曾遁轻声道:“永别了”
    眼见徐东卓就要脑袋开花,在这关头,忽从窗外传来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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