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师看着竟认真思考起来的苏望亭有些意外。
    莫非此人,还真是血修罗?
    随即他心里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想那血修罗是何等的人物,自己如何会碰的到?
    话虽如此说,可能别碰着还是别碰着。
    毕竟一个孤身杀了三百余名高手的人屠若是被自己碰着,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片刻后,苏望亭苦着张脸说道:“我实是不知该如何证明。”
    说着指着自己那张苦瓜脸又问道:“你们曾见过血修罗没,若是见过,我的脸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两名蛊师缓缓摇头,跟看傻子似的呆望着他。
    苏望亭摊开了双手:“这个戾气十足的名号,无非是用来形容那一天我那失去理智的行为。莫非,你们要再表演一次?”
    蛊师耸了耸肩:“若你找的来三百名高手并一次解决掉他们,我们无所谓。”
    苏望亭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说…是劈人容易,还是劈你们身上那小如米粒的蛊虫容易?”
    “当然是人。蛊虫小到连捏都难捏住,更别提用刀劈中它们。”
    “你们身上有多少蛊虫?”
    蛊师想了想,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
    苏望亭招了招手:“来,你对我放出三两百只蛊虫。”
    话毕,苏望亭停止了一直持续外放的内力。
    在蛊师面前卸下防备,那与在刀锋上游走无异。
    随时都有可能被暗算!
    那名蛊师见苏望亭身上的劲风停了下来,心中一喜,问道:“你…确定?”
    苏望亭点头。
    一股狞笑止不住在蛊师的嘴角扬起:“我们蛊师动手时,往往一、两只蛊虫便可令对方着道。这三百余只蛊虫扑过去,你可知后果?”
    “来。”苏望亭招手。
    “实话告诉你,若你中了蛊毒,那可是我们喜闻乐见之事。你倒下之后,我们仍会继续去杀你的朋友!”
    苏望亭点头,右手缓缓扶住了腰间的刀柄。
    蛊师见他要来真的,心中狂喜不已!
    只暗道这厮也太过于张狂,莫说三百余只蛊虫,只要区区三只,自己便有信心令他中蛊!!
    此人非得将对于他大好的主动局面生生的拧成被动。
    只有三个字可以评价他这种近乎于自杀的行为。
    吃错药!
    蛊师轻抖了抖双袖,沉声道:“那我…真来了?”
    “你再废话,我就劈你。”
    蛊师冷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与此同时,他的双手缓缓抬起。
    很快,数百只蛊虫自他那对宽大的袖口中缓缓飞出,在空中结成了一团,萦绕着蛊师。
    此时蛊师手中连掐数个指决,轻喝一声:“去!!”
    只见那团蛊虫跟得了令似的,立即飞快朝苏望亭涌了过去!!
    随即,这两名蛊师见识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场面。
    未等那群蛊虫近身,只见苏望亭身前一片残影毕现,频率密集到令人发指的刀风透过蛊虫群迎面扑来!!
    每一道刀风,意味着有一刀被挥出。
    这连成片的刀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拔刀速度和频率!!
    伴随着同样连成一片的破空之声,两名蛊师接受着密集刀风的洗礼,一开始他们还在咬牙强撑,到后来竟然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此人…”蛊师抬手挡着猛烈袭来的刀风,望着苏望亭身前被密集的拔刀动作连成的一片残影目瞪口呆。
    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在心中缓缓升起。
    面对几乎可将人刮飞的刀风,二人紧张到竟忘记了呼吸。
    片刻后,风停了下来。
    苏望亭身前的残影消失了。
    空中的那团蛊虫,也消失了。
    望着他腰间那柄未出鞘的长刀,蛊师揉了揉眼睛,颤声道:“你…你到底出了多少刀?”
    苏望亭淡淡道:“没数。很累。”
    蛊师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迅速爬到了苏望亭的脚下,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蛊虫。
    蛊虫极小,他们观察的也很仔细。
    因为他们的脸,几乎已贴到了地面。
    渐渐地,那些蛊虫的尸体被滴滴掉落的冷汗给覆盖住了……
    只因他们发现,地上的那些蛊虫并不是被刀风给震晕或是震死的。
    而是被从中一劈为二!!
    每一只都是!!
    两名蛊师齐刷刷的抬起了头,满脸震惊的望向苏望亭。
    而苏望亭却抠了抠鼻子,漫不经心的说道:“起来说话,这样难看。”
    “你…你果真是血修罗!?”
    苏望亭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这个名号。今后,再也没有血修罗。”
    说着苏望亭将二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并且很贴心的为他们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
    二人诚惶诚恐,要不是苏望亭拉着,又跪了下去。
    “如何?此事可了?”苏望亭问道。
    蛊师猛点头:“您…您是何等的人物,我们又岂敢说个不字!!今日我二人瞎了狗眼冒犯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去找我们六彩门的麻烦!”
    苏望亭摆了摆手:“这话说的。明明是我的朋友杀了你的师兄弟们,是他们有错在先,要说冒犯,也是我们冒犯了你们。”
    “不!!”蛊师猛的一吼,将苏望亭吓的一跳,“此事,我们就当从未发生过!!求您千万不要去夜流国!!”
    苏望亭满面无奈的点头:“好,我不去。”
    蛊师闻言重重的吁了口气:“您还有事吩咐么?若是没有,请允许我们回宗门复命。”
    顿了顿,这名蛊师耷拉下了脑袋,有气无力的叹道:“反正,回去也是个死。”
    苏望亭闻言一怔,问道:“这话怎么说来着?”
    蛊师微微摆头:“您有所不知。我们六彩门当今的门主彩蝶大人…她……说句犯上的话,极其的刁蛮任性,对待未完成任务的门人很是苛刻。这回事关十三条门人的性命,彩蝶大人已是气急败坏,若我们一事无成的回去,只怕…凶多吉少。”
    苏望亭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思索了片刻后,道:“这样如何,你帮我带句话给你们门主。”
    “何话?”
    “嗯…就说,若是将你二人处死了,那我便亲自去一趟夜流国。”
    两名蛊师闻言精神一振,齐齐跪倒磕头道:“有您的这句话,彩蝶大人万不敢为难我二人!!多谢血修罗大人!!”
    苏望亭欲哭无泪:“算我求你们,别再叫这狗屁名号了,好么。”
    “是!血修罗大人!!”
    “……”
    待二人离去后,苏望亭回到了幻烟阁众人的队伍之中。
    在毒郎中的医治之下,穆世兰也已经恢复了意识,已可坐起身来与人说话。
    而一向爱打探江湖八卦的毒郎中在医治穆世兰的过程当中,也将苏望亭为何去往苦寒之地一事打听了个门清。
    遂满脸鄙夷的指着苏望亭说道:“你么…真的是有病。先是将自己的白玉片送给了聂云飞,而现在又四处搜寻白玉片,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哼哼,果然你也一样,抵挡不住那《太初混元真经》的诱惑吧?”
    苏望亭懒得搭理,只叮嘱青雯赶紧招呼队伍继续前进。
    青雯轻应了一声,吩咐属下将未完全恢复的穆世兰抬上马车,好生的照顾。
    慕容云岫为表感激,财大气粗的她大手一挥,承诺到达顺阳城后当即采买三十架马车赠与幻烟阁,并要同苏望亭一起陪她们去往中州,看看能不能同穆世兰一道为这帮初回宗门的苦命女子做些什么。
    由于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女,一路上慕容云岫很快便与青雯熟络了起来,二人有说有笑,聊个不停。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毒郎中了。
    一路上笑嘻嘻的与这个姑娘打个招呼、与那个姑娘嘘寒问暖,虽大多遭了白眼,可这厮仍乐此不彼。
    中州,天嗣山顶。
    百余年前幻烟阁宗门所在。
    这座秀峰每逢清晨和傍晚时,总会被云雾萦绕。在朝阳或是晚霞的照射之下,这些云雾时常会泛起七彩斑斓的柔光。
    彩云之中现楼阁,置身此境,如梦如幻。
    幻烟阁的名称,便是由此而来。
    又是二十余天的跋涉,终于在这日清晨,三十余架马车停在了天嗣山的脚下。
    幻烟阁众人纷纷走下马车,神情肃穆的仰视着这座被彩云遮住了顶峰的大山。
    此时的她们对这座山既感到亲切,又感到陌生。
    而有一点感受她们肯定是一致的,那便是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种归属感。
    阔别百余年,她们终于回到了真正的幻烟阁!!
    此时站在登山的石阶之下,怀抱历代阁主灵位的青雯已是泣不成声,慕容云岫则搀着她的胳膊,轻声安慰着。
    “到了,回去看看吧。”苏望亭轻声道。
    青雯强压泪水微微颔首,走上石阶,率众弟子上山。
    约摸向上登了百余步石阶之后,一方两人来高的石碑出现于石阶一旁。
    青苔斑驳的石碑之上依稀可见刻有灵动秀气的三个大字—幻烟阁。
    青雯走上前,轻抚石碑抽泣了片刻后,扭头对如燕吩咐道:“此碑,今后要给我擦的如新的一般!”
    “是!”如燕大声应道。
    此时止风婆婆上前指着上山的方向说道:“继续走吧,据记载,过了石碑再上百余级石阶便可看见宗门牌坊了,过了牌坊,我们便真正的回到了幻烟阁!!”
    青雯轻应了声好,继续率众弟子上山。
    可当她看到盼望已久的山门牌坊之时,却愣住了。
    只见气势恢宏的汉白玉大牌坊之上,竟赫然写着“星云观”三字!!
    “星云观??”青雯眉头紧锁,不知所措的望向了苏望亭。
    “鸠占鹊巢?”苏望亭仰面盯着牌坊轻哼了一声,“你们幻烟阁原先的产业,有多少?”
    止风婆婆忙回道:“除了宗门内的楼阁与这座山,山下方圆百里内的田地、庄子也大多归我们所有。百余年前的田契、地契我们都好生的保存着,一并带来了。”
    苏望亭嘴角扬起:“看来,你们的东西早已被人侵占了。走,看看去!”
    这回改由苏望亭领头,率众人走过牌坊,往幻烟阁的正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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