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灭等人回到猛虎总部时,正遇见索尔斯亚一步三扭地自大门内行出,双方迎面碰上,俱是怔在原地。
    “让我看看,唔,杨,你跟我进来!其他的小喽罗就免了!”索尔斯亚打量了大汉们一会,打了个响指,摇曳着腰肢走向办公室。
    猛虎队员们望着他紧裹着臀部的高叉裙裤,以及脚下所踏的大红色高跟鞋,齐齐打了个哆嗦。
    “杨,你这家伙该不会和他那个什么吧?”戈尔森神色古怪地道。
    杨灭无奈地摇头,一语不发地走向办公室。
    戈尔森对身边的汉子们笑道:“嘿嘿,你们说杨他为什么不解释呢?难道真的是这样?说起来,平时我还真没见过这小子出去玩女人。”
    安东尼奥重重地哼了一声,满面怒色地走向地下室。
    戈尔森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愕然道:“他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对于一个废物,没有人能够指责你的言论。”鬣狗冷冷地道。
    戈尔森为之气结:“鬣狗,你别以为救过老子就可以整天趾高气扬!总有一天我也会哎!你他妈去哪?我还没说完!”
    鬣狗似是半点也不想和他纠缠下去,沉默地走进楼房,大约有大半队员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队长,你前面说的话好象是过分了一些。”剩下的几人中,一个队员低声道。
    戈尔森悻然挠头:“我说话向来不经过大脑考虑。又不是故意的。这些家伙可真是小家子气,怎么跟娘们儿似的”
    索尔斯亚等杨灭进房后,抬手轻掩上了办公室的门,回身冲他“娇俏”地一笑。后者心中登时大跳一下,下意识地去摸身后背囊。
    “林和那个大块头都不见了,他们难道就不懂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移动电话吗?真是活见鬼,这么热的天,还要一位高贵柔弱的女士满城地找他们,人家的皮肤都快晒伤了!”索尔斯亚厚厚的嘴唇开合间,迅速冒出了一大串抱怨。
    杨灭暗自长嘘一口气,微笑道:“索尔斯亚先生,您是说巴赤他不在这里?”
    “是啊!那头满身肌肉的大猩猩!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些什么?咦?等等”索尔斯亚正调着房中冷气,忽扭头狐疑地道:“听你的语气,好象知道林不在纽约?难道他和你们在一起?”
    杨灭微笑道:“我们这次去拜访了暗夜在意大利的总部。临行之前,老板曾和我提过,他会独自出去一趟。至于去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索尔斯亚瞪大了眼睛,掩嘴低声道:“我的上帝!果真是你们做的!这么大的事情,林他居然瞒着我!”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们这次的任务可以说是以失败而告终,差一点就全体回不来了。”杨灭淡淡地道。
    索尔斯亚脸上神色瞬息万变,怔了一会突然抽抽噎噎地抹起了眼泪。
    杨灭瞠目结舌地道:“索尔斯亚先生,您这.是干什么?难道难道男友又对你不好了?要不,我带几个人去劝劝他?”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现在翅膀硬了,就把我这个引路人抛到一边!”索尔斯亚哽咽着从包中翻出手绢,拭着泪水道:“你老实说,林那小子是什么时候和那些‘十字’勾搭在一起的?”
    “十字?什么十字?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杨灭微怔道。
    索尔斯亚气恼地撇嘴道:“杨,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如果猛虎公司不是和那些人有关系,怎么可能会在同一时间向暗夜发动攻击?”
    杨灭神色略变,沉默了一会缓缓道:“索尔斯亚先生,我想您误会了。在猛虎公司里,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去杀人。但绝对不会欺骗,或是背叛自己的朋友。这一点,您应该比谁都要清楚。”
    索尔斯亚怔住,低声道:“如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那这次的事情,恐怕是有些古怪。”
    “我在听,请您详细地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灭沉声道,语气凝重之极。
    “昨天早上,在半个小时里面,大约有十几个国家的朋友,用各种方式联系了我。暗夜在北美洲、欧洲和亚洲的分支,在大约三十八小时前同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所有的事发现场没有一个活口留下,那些古怪的配备原封不动地穿在他们身上,里面的躯干像是被坦克车碾过般令人恶心。”索尔斯亚略微疑虑地道:“事后赶去的国际刑警组织,所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刻在每具尸体脸上的十字符号。”
    杨灭皱起了眉头:“暗夜的总部是空的,并设下了伏局袭击我们,显然是早有防备。我想,那些分支应该也是刚换过地点,难道有人监控了他们的一切?或者说,暗夜里面有内奸?”
    索尔斯亚轻敲自己的脑袋,费解地道:“我只是不明白一点,他们为什么这样做?要知道,每一个暗夜杀手无论死活,都能换取一笔很大的悬赏金。现在看起来,这些人至少不是为了钱。”
    “索尔斯亚先生,您的朋友里,有没有人提到过,任何有关于暗夜首领级人物的死讯?”杨灭低沉地道。
    “完全没有。”这一次“上帝之手”回答得很肯定。
    杨灭哼了一声,脸色阴沉地道:“我有一种直觉,这批人,不会是朋友。”
    索尔斯亚深以为然地点头:“和我想的一样,这股势力很强大,简直可以说是可怕,谁都不知道它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们得小心为妙。上帝。林呢?该死的家伙,他现在在哪里?”
    此时,林野正一身休闲打扮,颈中挂着长镜像机,不急不徐地跟在远处一个女子身后,穿梭于罗马市中心的威尼斯广场上。看起来,他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游人,轻松而悠适。
    经过那组象征亚得里亚海的喷泉时,林野无意间望了眼水池中的倒影,长发,运动帽,不羁黑超。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被小四同化了。
    那个黑暗而血腥的杀戮之夜,几乎是林野这辈子所度过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而那场匪夷所思的降雪,无疑是他行踪仍未暴露的唯一原因。远远望着玛雅莫明遁走后,他立即紧跟着隐入夜色之中。隐在暗处的救兵固然神秘莫测,但林野的注意力,却仍在是暗夜这一方。现在看起来,伺伏已带来了唯一的机会。
    已经快要整整两天了,那个带着诡秘面具的女子就只是低垂着头,跄踉着行走于罗马的大街小巷之中。夜深时她会去某个酒馆小憩片刻,然后继续那漫长而毫无目的地孤行,宛如一只被人遗弃的雌猫般茫然凄惶。
    林野的嗅觉,使得他可以丝毫不露行迹地跟在几百米开外。正如很久以前追踪那头狡猾的豹一般,他耐心十足,并不去考虑这样的情形还会维持多久。事实上,前方的黑袍女子脚步已愈见虚浮,真正的捕猎时间,似乎已为时不远。
    和林野所猜测的一样,重伤的玛雅在长时间谨慎返折之后,几乎已耗尽了每一分体能。扶着广场边的粗大立柱低低喘息了一会,她的脚步徒然加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玛契罗剧场大街方向行去。
    横穿过两条小巷,玛雅沿着剧场大街斜斜兜了大半个***,径直走进了科斯美汀圣母教堂,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十分钟后,林野步入大门,教堂内部很小很安静,为数不多的信徒在做着祷告。四面的墙壁上,有着拜占廷风格的镶嵌画,显得古老而神秘。
    顺着仍残留在空气中的体息,林野缓缓行至教堂后院。落日的余辉正映照在这片狭小的院落内,将一切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后院角落中,有着一口枯井,缘壁斑驳残破,年代显已久远。
    林野行至井边,子着垂挂直下,犹自微微晃动的绳梯,嘴角边渐渐露出冷笑。
    下至井底,行过一条黑暗狭窄的巷道后,出现在眼前的明亮世界,几乎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圆形高耸的十六根浮雕立柱,支撑起了一个宽阔的空间。琉璃般晶莹的石板铺满了整个地面,在穹顶射下的灯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立柱之间,夹杂着一些巨大的青铜雕像,或为人物,亦有奔马走兽,俱是栩栩如生。
    越过雅致的大理石阶桥,一口由白玉砌成的深池,正在前方腾腾喷出雾般的水气。依稀可见一黑袍人立于池边,摆弄着几台金属仪器。”十字的人?想不到你们这么快,便找上了门。”那人听得脚步声响,并不回头,口中淡淡地道。
    仪器下蜿蜒伸出的密密导线,连接着浴池中的一具巨大甲胄,林野望了眼那里,冷漠地道:“错,猛虎的人。”
    黑色甲胄表层插满了各式电极,浸在翻腾不休的池水中。紧裹于其内的玛雅面具已被除下,雾气之中隐见肤色白皙,一头黑发随着水波起伏,似是失去了知觉。
    黑袍人缓缓转身,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在林野面上扫了一扫,忽尖笑起来,声音直如夜枭锐啼,凄厉刺耳之极。
    林野子着他所着的金边长袍,随手抛去了身上杂物:“你们暗夜的人,是不是认为把自己藏在衣服底下,会比较有安全感?”
    那人笑声渐止,反手除下宽大头罩:“年轻人,这样做是出于无奈。做我们这一行,最不希望的,就是将本来面目暴露于人前。至于安全感,我想在这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给你这东西。”
    出现在林野面前的,是一张亚洲人的脸庞。惨白的肤色,锐目鹰鼻,极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显得残忍而冷酷。
    “我想知道,是谁委托了刺杀我的任务。”林野平静地道。
    男子微怔,随即挥手道:“对不起,这个我无可奉告。猛虎的林先生是吗?你会成为暗夜的刺杀目标,我感到很遗憾。要知道,委托就是委托,雇主就是上帝,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冲突,一切皆是源于任务。你敢于来到这里的勇气,很值得人欣赏。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你可以走,但暗夜与你之间的游戏不会停止。”
    林野微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正被些什么事情所困扰。”
    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倨傲的笑容:“你对整个暗夜大突袭的策划很成功,手段也非常高明。说起来,还真是很多年都没遇见过这样有实力的对手了。年轻人,你让我玩得很开心,希望可以继续保持下去。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暗夜之王,阿穆勒。”
    林野心中念头电转,神色不动道:“阿穆勒先生,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哦?你让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说说看?”阿穆勒目光中带上了丝讶然。
    林野目光投向池中,轻描淡写地道:“你所说的整体袭击,并不是我们做的。现在,建议你杀了她,留着命去对付新的敌人。阿穆勒先生,不要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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