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上菜很快,四菜一汤,没有辣椒。
    宋光宇:“怎么一个辣菜都没有?”
    “这顿是特意感谢你提供线索,所以每个菜都是为你点的。”张天悦给他盛了一碗鮰鱼白汤:“多吃点。”
    宋光宇皱皱眉,佯装不满:“华尔美你能签单,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是公事,当然得公司买单了。”张天悦说得理直气壮。
    “一顿饭,以你的工资还负担得起吧。”
    “不行。”张天悦一边吃一边摇头:“我得存钱。”
    宋光宇眸光微动:“还想换车?大小姐,跟你同款的车那么多,你怎么就单单容不下我?”
    张天悦摆手,直到咽下嘴里的食物:“今天我看到李承学的车了,还不错。我打算等上市了换一辆。”
    宋光宇想了想,皱眉:“如果是换丰锐,卖了你现在的车,钱还能剩不少吧,那就更不能抠门了。”
    “我要投资,那点差价根本就不够看。”张天悦吃着,头也不抬。
    宋光宇盯了她一刻,忍不住好笑地摸摸她的头:“行了,有话直说。”
    张天悦这才停止吃饭的动作,抬头与他对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宋光宇的笑容在脸上溢开:“你的那点伎俩诈诈李承学还行,可我认识你多久了?”
    “什么伎俩,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那叫技术!”张天悦被他看穿了也不恼,扬了扬眉毛:“我打算投资艺术品,有没有兴趣?”
    “艺术品?”宋光宇有些意外:“古董吗?”
    “现代艺术,画。”张天悦故意眯起眼,精明得像只小狐狸。
    宋光宇不经意地夹菜,眼睛余光仍关注着对面的女子,她向来有话直说,如此拐弯抹角倒让他不得不在意了。
    他知道她骨子里也是个文艺少女,留学的时候但凡她手上有点余钱都拿去看各式展览了。可她从没收藏过任何一件艺术品,她说艺术不该私藏,应该让所有人观瞻。
    “怎么想到买画了?”
    “赚钱啊。”张天悦的表情和语气都像足了一个销售员:“艺术是无价的,所以这个领域里的利润也不可估量。”
    “哦?”宋光宇作出感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其实任何投资都是大同小异,越早下场利润越大。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新锐画家,有人曾预言她的画都会成为传世之作。你要不要先入手两幅?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的,机会难得,失不再来。”
    宋光宇看着对面挤眉弄眼的女孩一时有些恍神,多久没见过她流露这般少女的娇俏了?她的波光流转仿似将时光倒转,冰山女神褪去清冷外衫,那个总是用表情说话的少女回来了。
    “天悦……”宋光宇怔怔叫她。
    “要吗?”张天悦咬着嘴唇等他的答案。
    “要。”宋光宇想都没想,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几幅?”张天悦的雀跃已经写得满脸都是。
    “几……”宋光宇总算回过味来,再看张天悦,她小狐狸一般的笑容还在脸上,心中不得苦笑自己色令智昏。
    “什么了不得的画家,家里的存货卖不掉,打包处理吗?”宋光宇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水,脑海中忍不住再次回想张天悦刚才不经意流露的少女神情,不知道为什么,那明明是他喜欢的模样,却又令他隐隐有些不安。至于为什么,他却全无头绪。
    “艺术需要蛰伏,一旦进入爆发期,你就在家偷笑吧。”张天悦笑着斜睨他,没有刻意,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看着对面的笑脸艳艳,宋光宇觉得杯中的茶水好像放了蜜。自从张天悦进入天成之后,她从少女到女强人的转换在一夜之间,他好一段时间才适应。难得有一点从前的感觉,宋光宇很珍惜,于是想逗她。
    “我是个生意人,只在乎赚还是赔。”
    “都什么年代了,文化人也能当成功商人。别小看艺术,等着数钱吧。”张天悦朝他眨了眨眼。
    宋光宇失笑:“你就这么有把握?预言这个画家会成功的,到底是哪位画作大家,让你如此深信不疑?”
    张天悦想起孟嘉锐夸吁婷时信誓旦旦的样子,朝宋光宇心虚地讪笑:“是一位有三千多万粉丝的大拿,他是专业的。”
    她这应该不算骗人吧。
    宋光宇也不再追问:“我不信什么大拿,我信的是你。说吧,我应该买几幅才能高高兴兴在家数钱?”
    这话说得,根本就是把张天悦的前路后路都给堵了,难道她还得长线负责售后,画不升值他还想退货不成?
    张天悦顿了顿,收起了刚才的少女模式,她放下筷子,双手抱臂,张组长来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抓自己决定。”
    张天悦扯嘴角,似笑非笑。宋光宇暗自后悔,本想跟她多些牵扯,弄巧成拙了。
    “我想先看看画。”宋光宇也拿出谈生意的架势掩去尴尬。
    张天悦微一犹豫,心里的算盘又打得啪啪响。宋光宇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项目,只把重点放到了私交上,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许她该换个方式,先让他认识到吁婷画作的价值,那时候,他多出点钱也是活该了。
    心中有了计较,张天悦点点头:“好。等学少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你就能看到了。”
    宋光宇不解:“这么久?”
    张天悦又是扯扯嘴角:“时机这种东西很微妙,稍纵即逝。”
    宋光宇苦笑:“你还真是跟我谈生意啊?”
    “要不然呢?”
    张天悦故作惊讶,宋光宇恨不得伸手掐掐她的俏脸。
    “我有不好的预感,”宋光宇苦笑。
    张天悦耸耸肩:“选择权在你。”
    宋光宇无语,重新拿起筷子。他很珍惜每一次跟张天悦的相处,但他好像越来越猜不透她的心思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让他厌烦。
    孟志诚接到张天悦的电话时以为自己在做梦。自从张天悦对他说“孟志诚,我是个不婚主义者”之后,孟老二认定心中的女神彻底跟自己说拜拜了。
    他急匆匆地跑出公司,就见那个清逸出尘的女子站在街边,一时间,世界仿佛都静止了,除了一袭白衣的张天悦和他自己。孟志诚想,如果现在下一场雨,他和天悦便能如许仙和白素贞那般,完成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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