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宽敞,四壁通红,内有一片熔岩池,三丈长宽,里面岩浆沸腾,粘稠如汤。
    氤氲硫磺白烟升起,呛喉辣鼻。滚滚热浪扑面,令人汗流浃背。
    然而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熔岩池边竟然有四把石椅。前后排列,分别坐着呼岩炽灼,呼岩厚土,朱葛婴,以及带着防毒面罩的猪油粑。
    呼岩鎏金则老老实实站在他们身后。
    猪小龙更是胆战心惊地躲到最远,生怕脚一滑,不小心掉池子里。
    "妖术的运用依赖术身的强大,所以修炼妖术,必先锤炼术身。鎏金!"呼岩炽灼目视呼岩鎏金。
    呼岩鎏金心领神会,立即脱下衣服,助跑前跳,空中抱体曲膝,侧翻360度,在岩浆火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鎏金璀璨的深水**,重重砸进熔岩池里,打起岩浆浪花无数。
    只见熔岩池里的岩浆刚把呼岩鎏金体表的岩石融化泡软,他便马上爬出池子,自然冷却,等待岩石变硬,又跳进熔岩池里。
    如此反复数次,呼岩鎏金身上的岩石一层层变厚变结实,体格也大了一圈。
    "这叫锤炼术身?"猪小龙下巴差点吓地上了。
    岩浆近千度的高温,跳进去别说锤炼术身,骨灰都可以锤炼了。
    "冷静!我初学者,小萌新,难度肯定没这么大。顶多在池子旁边蒸个桑拿,泡个温泉什么的。"
    猪小龙正在心里自我安慰,猛地听到呼岩炽灼洪钟大吕,不可抵抗的命令声:"猪小龙,你也跳进去。"
    猪小龙身上猪毛都炸起来了,有种怕啥来啥的倒霉感。想到自己的师父一个比一个禽兽,真的有点后悔学妖术了。
    上辈子造太多孽,这辈子躲不掉呀...
    "怎么了?刚才拜师的时候,你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愿意替为师赴汤蹈火,现在叫你锤炼术身,你就不敢了?"呼岩炽灼眼神微愠,眼神里两团怒火袅袅,仿佛随时都会迸出。
    呼岩厚土偷偷讥笑,仿佛又看到一个月前,胆小如鼠,连狗妖肉都怕吃的猪小龙。
    朱葛婴则挑起了单侧眉毛,像是看热闹,也像是等待猪小龙上演一场好戏。
    猪油粑终究爱子心切,摘下防毒面罩,低声谨慎地提醒:"庄主,岩浆高温,别说我儿子,就算其他牛妖狗妖跳进去,也是一秒全熟呀!"
    "猪油粑,"呼岩炽灼血红的眼珠像扫黄大队的两颗红警报灯,瞪得猪油粑心生愧疚,不敢直视,"你虽经商在行,但教妖术应该是本庄主更在行吧?"
    "庄主说的对,庄主说的对。"猪油粑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猪小龙猛然警觉不对,呼岩炽灼明知道自己跳下熔岩池会死,为何还如此咄咄逼人?自己与他何愁何怨?竟狠心下这般毒手!
    难不成他像呼岩珊那样,以为我与呼岩姗有染?所以想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搞死自己?
    大闺女情陷负心汉,老泰山慧眼识渣男!横批:听爸爸的话。
    龟龟,这下完了。
    "猪弟...师叔,快跳下来。池浆温暖,正好锤炼术身!"泡在熔岩池里的呼岩鎏金热情真挚地邀请猪小龙,就像阔别已久的老同学偶然在大澡堂重逢相聚,硬是要拉着在一个池子里搓澡。
    猪小龙心里那个恨呀,真希望时光倒流到半个月前,在呼岩鎏金吃的干锅烧烤里多加点含笑半步春,令他妖如其名,**而死。
    想归想,话说到嘴边,自然就成了另一番风味。
    "金哥,我南方妖,搓不惯大澡堂。"猪小龙拘束低头,好似羞愧宽衣解带的少女,在泳池遇到了一群大老爷们。
    "禾县是帝国腹地,但不算南方吧?"呼岩厚土接过话头,想一句话堵死猪小龙。
    这时猪油粑猛拍脑袋,痛惜道:"哎呀,副庄主您有所不知,小弟早年混迹香油港,沾了那边的生活习气,也传染我儿子。所以他小子真过不惯北方生活。"
    猪小龙暗赞父亲机智,没想到呼岩厚土说了一句更毒的话。
    "电影里香油港的妖族喜欢吃火锅大排档,猪师弟不喜欢泡熔岩池,舀两勺岩浆,当火锅底料喝总行吧?"
    本来暗自窃喜的猪油粑突然心头一滞。他看到呼岩厚土赶尽杀绝,得势不饶人的眼神,犹如听到儿子被贪赃枉法的法官判了死刑。
    悲痛,愤懑,绝望,不甘,百种憎恶怨恨涌上心头。
    但不服又如何?找呼岩厚土拼命无异于以卵击石,父子双亡连收尸的都没。
    泡在熔岩池里的呼岩鎏金吃惊不已,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以他的术身水平,泡岩浆可以,喝岩浆那就等于喝硫酸,从口腔到食管到胃,整条消化道犹如火烧刀割,难受无比。拉出来是菊花都能疼三天。更何况猪小龙是异种初学者?
    朱葛婴瞟了呼岩炽灼一眼,发现他眼神里流露出不置可否,冰冷旁观的态度,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猪小龙拜师公羊平,已然成为怀璧的匹夫,行走的肥肉。谁都想抢一手,咬一口。最气的是自己不能虎口夺食,拂呼岩炽灼面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食物被抢,暗暗不爽。
    "师父,"内心凉了半截的猪小龙突然嗓音拔高,双目炯炯,岩浆红彤彤的光芒照在他脸上,仿佛慷慨就义,不惧赴死的壮士,一心舍身取义,只想以死明志。
    他挽起衣袖,袒**膛,高声长吟:"生当作妖杰,死亦为鬼雄..."
    朱葛婴与呼岩炽灼身躯一震,皆被猪小龙的诗句与气势感染。他们都是沙场老将,铁马秋风,浴血生死,踩着战友与敌军尸体建功立业的虎辈,怎不想赢得生前身后名?
    二妖继续注视着猪小龙,渴望他吟下去,好勾起内心的回忆与热血。果然,猪小龙又开始吟诗了。
    "生当作妖杰,死亦为鬼雄,跪地求饶命,磕头有神通!师父,徒儿给你跪地磕头了,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猪小龙双膝扑通跪地,猪头下磕如捣蒜,敲在滚烫的熔岩池边缘,咚咚直响。没几下,额头就被撞烫起一个大红包。
    呼岩炽灼脸都绿了,一声不吭,起身而去,只留下石椅扶手上一寸多深的五指抓印,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呼岩厚土嗤鼻冷笑,哼着小曲,深深地瞟了猪家父子两眼,挥手示意呼岩鎏金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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