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路公交车来到终点站时,彻底熄火。
    宁溪终于放开方向盘,和乔夏一起从车上走了下来。
    不远处屹立着几栋高楼,还有飘扬的红旗,风里带来孩子们的读书声。
    这个地方宁溪很熟悉。
    因为她小时候就是在这所小学念书,并度过了一个绚烂的童年。
    明光小学,距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是建国后,一位从国外回来的企业家斥资兴建的。
    传说这里曾经是一个万人坑,每到夜晚,总有鬼火若隐若现,白天还经常传出万鬼哭嚎之音。
    曾经有农夫,白天进城,直到晚上才回来。
    路过这里时,他看见几个穿着军装的人拿着刺刀在附近转悠,就想上去问问出了什么事。
    结果走近一看才发觉不对劲,那几个人,穿的分明是战争时期敌军的衣服!
    农夫吓了一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害怕是间谍或者敌军前锋,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里,第二天天一亮就把事情上报了。
    可当地的村长和村支书带人过去搜查,将那附近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农夫说的敌军。
    最后,有人在万人坑边上,发现了几具穿着敌军衣服的尸体。
    他们应该就是当初负责看守这一片区域的敌军,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死了也不消停,鬼魂仍然在附近游荡。
    村长回去找了村里几个上年纪的老人,按照古法做了驱邪仪式,又将几具敌军尸体挫骨扬灰。
    之后万人坑里再也没出现过敌军鬼魂游荡的事情,只是万鬼哭嚎之音仍不见消停。
    于是又有老人提议,可以在万人坑之上建一所学校。
    用小孩子的阳气,来消解那些冤魂的阴气与怨气。
    刚好当时村子里有个留洋回来的企业家,想要为村子办点实事。
    于是便由他出钱,建了一所学校,就盖在万人坑原址上面。
    村里有一位百岁老人,经历过战乱饥荒,仍旧活着,很是德高望重。
    他亲自给小学取了名字,叫明光小学,用以镇压邪祟。
    从这之后,万人坑里果真再也没有了万鬼哭嚎之音。
    只是到了晚上,学生们都回家后,学校里还是会出现一些游魂。
    老人们都说那是战时惨遭屠杀的无辜百姓,不会害人,不用惧怕。
    只是活人接触鬼魂,会损伤自身阳气,容易生病。
    所以明光小学一向没有晚自习,更禁止教职工和学生入夜后在学校逗留。
    几十年过去了,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当初的故事。
    宁溪也是找了很多资料,才将明光小学的历史完完全全地调查出来。
    说来也怪,这所小学几十年来一直都有闹鬼的情况,但却从未出现过伤人的案例。
    像龙湾湖小区那样整栋楼无人生还,仁和妇科医院婴灵杀死亲生父母的事件,完全没有过。
    十几年前,曾经有过一个生活不如意的暴徒,喝了点酒后手持菜刀闯入明光小学。
    当时有不少一年级的正在操场上体育课,带队的只有一个男老师和两个女老师。
    如果被暴徒闯进孩子堆里,后果不堪设想。
    男老师抄起扫把,硬着头皮上前,本来都做好了英勇牺牲的准备。
    谁知那个暴徒举刀砍人的时候,手腕突然抖了一下,菜刀随即掉落在地。
    一旁的女老师看准机会,拿起给花坛松土的镐头就把他打倒在地。
    事后暴徒在接受警察盘问时,说自己当时就感觉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
    明明没有任何人,他的手腕却一阵剧痛,拿不住菜刀。
    警察调了监控,也发现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对劲。
    这个男人的手腕看上去并不是抽筋的状态,就是被不知名的外力抽打,晃了一下。
    可是,当时在场的除了三个老师外,都是一年级的小孩子啊!
    难不成还有什么武林高手,隔着老远用气功打人?
    警察都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犯人手抽筋,但民众自有不一样的解释。
    很多老年人都觉得,一定是那些死去的冤魂,在守护这些孩子们。
    鬼魂听起来可怕,但实际上他们曾经也都只是无辜的村民,是这些孩子们的长辈。
    先祖保护后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宁溪以前是无神论者,对这些说法是一点都不信的。
    但现在么……
    不信也得信了。
    她只能起到明光小学里的怨灵真的都是毫无害人之心的无辜者,不会对她下手。
    再怎么说,她也是从这所学校里毕业的。
    学校看起来还是七八年前的样子,没有翻新操场和教学楼,也没有兴建图书馆。
    宁溪记得那个时候,她和林鸯年龄都还小,整天牵着手到处跑。
    老师跟他们开玩笑,说小男孩和小女孩不能随便牵手的。
    林鸯认真地回答。
    “和别的小男孩不可以,但我是不一样的。”
    因为两个孩子一个成绩特别优秀,一个又性格活泼讨人喜欢,老师都对他们很宽容。
    现在回想起来,读小学的那几年,其实是两人一生中最轻松的时光。
    “这里就是你那个小男朋友说的,他的灵魂碎片所在的地方?”
    乔夏站在校门口往里张望,语气淡淡。
    “我生前其实来过这里,当时就看出里面有很重的怨灵气息。”
    “只不过他们的怨气并不是很强,如果没有被收入副本,可能现在也已经自行去投胎了。”
    现实世界中的怨灵只要怨气消弭,是可以自己去投胎的。
    副本收容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怨气深重的鬼魂。
    宁溪微微扬了一下嘴角。
    “嗯,我妈妈说过,那些长辈们每年都能看到新生的孩子们在校园里奔跑打闹,一定很欣慰。”
    “他们生在一个非常艰难的时代,又不幸惨死,但是好在他们的后辈不会再经历那些了。”
    所以明光小学闹了几十年的鬼,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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