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说他什么都可以失去的话,那一定是他从未真正拥有。
    现在的陈雷就是这样。
    眼前这个身形纤细,手里握着一柄雨伞,怯生生站在地下室入口的女孩,就是陈雷手机通讯录里备注为诺诺的那个人。
    王语诺,这具身体同名同姓的前任主人的女朋友。
    陈雷估计这女朋友三个字前面,很快就也要加上前任两个字了。
    妈蛋,失业和失恋难道是穿越和重生者的标配?!
    那同样标配的老子的金手指呢?!
    “外面下着雨,又那么晚了,怎么不进去等着啊?”心里吐槽了几句以后,陈雷主动先开口。
    王语诺其实下去过,但半地下室其实大都是用人防设施改建的,下去以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然后甬道两边是一个个单间和开放式盥洗室。
    整个区域给人的感觉就是狭**仄,让人很有压迫感。
    这里的租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王语诺下去的时候,还遇到好几个租客,手拿着脸盆毛巾,只穿着裤衩就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
    吓得她赶紧就跑上来了。
    在入口处等了半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处处透着一股惨惨戚戚的味道。
    虽然是来分手的,但是此刻见到了即将要变成前男友的陈雷,王语诺还是差点哭出来。
    “陈雷,这一天你都跑哪去了?到宿舍找不到人,去单位你也不在,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话还没说完,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下来了。
    一下午加一个晚上,陈雷一直忙着在星河那边撕逼……呃,也就是开会。
    手机调的静音,出来以后又和老司机聊了一路,手机确实没顾得上看。
    不过王语诺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是让陈雷看得有些傻眼。分手不是应该被甩的那个哭吗?怎么甩人的先哭起来了?
    这让别人看见,还以为自己搞出人命,始乱终弃了呢。
    其实手都没牵过几回啊!
    “那个,诺诺,你先别哭,有什么话咱们下去再谈。”陈雷上去牵王语诺的手。
    “我不下去!你也别再叫我诺诺!”
    王语诺甩开陈雷的手,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陈雷,你总是这么不着调,总是让人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我王语诺不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权势的人。可是陈雷你也现实一点好不好?”
    “进了实习单位,我劝你学一学别人是怎么做的,你总是不听,总想自命不凡,总想当你的大才子!好了,终于被炒鱿鱼了。现在你还是学生,还无所谓,可等你以后真正工作了,结婚了,怎么办?还当你的大才子吗?”
    “陈雷,我们这一段时间以来,谈得那是恋爱吗?”
    “你有好好疼过我,爱过我吗?有知道我想什么,要什么吗?有知道我对未来的规划,对你的期望是什么吗?”
    “你没有!”
    “是,我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都没有经验,都不知道怎么爱对方,谈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可是我太累了,不想再谈了。”
    还能指责,还能发脾气,说明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
    王语诺本来也想淡然的、决绝的分手,可是这几天遭遇的让她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火气,除了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她真的不知道向谁去发。
    “小说里说的都是骗人的,你说的也都是骗人的,所有人说的都是骗人的!谈恋爱一点也不美好!”
    “一点也不!”
    “我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说完,王语诺就小跑着走了,留下陈雷立在原地,默然无语。
    不过没多久,王语诺又跑回来了。
    她眼眶红红的,有点肿,不过眼泪已经止住了。
    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了陈雷:“这手机我没用过,连塑封都没拆,收据也在里面,你拿去店里退了吧。还没过7天应该可以退,退了以后先把信用卡还了吧。”
    想了想,王语诺又低声说道:“我们都是爱情的傻子,在一起不合适,以后找个聪明点的姑娘吧。”
    这回,王语诺是真走了。
    看着她坐上出租车,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尽管是前身的前任女友,但实话实话,陈雷还是有点难受的。
    情债,不好还啊。
    ……
    房东住的地方在半地下的入口,是地上的一个小套间。
    本来今晚房东是打算等陈雷回来的时候,找他催一催房租的,每日娱乐那么好的单位都找到了,再不给房租就说不过去了。
    可等他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这出狗血戏码以后,也没再好意思吭声。
    房东那也是过来人,知道失恋的小伙最好别去惹。
    那家伙失去理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多好的姑娘啊,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唉。
    ……
    其实在学校里面有宿舍,但是自从实习以后,为了上下班还有写稿子方便,陈雷还是在外面租了一间屋子。
    陈雷租的这个半地下室是在一个老式居民楼下面,原先是人防用的防空洞,很长的一条甬道,然后两侧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单间。
    此时外头已经是静悄悄的一片,但是地下却是热闹的很。
    长长的通道内,有穿着大红内裤,光着膀子去水池那边冲凉的;有只套着睡衣,露出两条白花花大腿,手里捏着纸巾,急匆匆往公厕跑的;还有把电磁炉架在外头,滋啦滋啦炒菜的。
    总之这条地下通道内,各种响声交汇,各种味道交汇,编织出这些生活在燕京最底层的人士所独有的乐章。
    陈雷的单间在通道中段,靠近公共水池的地方,随意的和几个相熟的租客点点头打了招呼,便是掏钥匙开门,开灯。
    随着灯光亮起,这间乱糟糟的,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就完全呈现在了陈雷面前。
    陈雷后世刚到燕京的时候,也不是没住过地下室,而且还住了将近一年多,对于这种的环境还是很熟悉的。
    但后来成名以后,赚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地下室搬出去。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陈雷从地下室搬出去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如今穿越一趟,故地重游,反而感觉十分的难受。花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强迫自己适应下来。
    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此时也懒得收拾。桶装的方便面自己的前身屯了不少,烧了一壶热水,泡了碗面,坐到写字台前,打开自己那台二手电脑,准备边吃边浏览今晚的新闻。
    这台二手电脑是从网吧淘来的,性能很差,基本上除了写稿子、上网、看看老师们的学习资料以外,啥事都干不了。
    前任主人的情债和钱债都还完了,公平的说,前身的眼光确实不赖,那王语诺确实是个好姑娘,但这个时候再想也没什么用了,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工作干好,先赚钱再说。
    毕竟这社会有钱啥事都好说,无钱万事皆难办。
    可正准备干活的时候,电脑却突然蓝屏了。重启了好几次都死活进不去系统,陈雷这才想起来,今天中午在绿化带那捡到的那张系统盘。
    这个世界操作系统的逻辑和陈雷原先所在的世界如出一辙,做个系统啥的,根本不在话下。
    轻车熟路的做好系统,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图标。
    图标的背景是金光闪闪的,中间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的黑色剪影,剪影人左边胸口的位置,有一朵鲜红色的玫瑰插花,看起来有点后世经典电影《教父》里,马龙·白兰度的味道。
    陈雷本来以为是垃圾捆绑软件,可删了几次发现居然删不掉,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味了。
    这个世界对于版权的保护是相当严格的,盗版软件不能说绝对没有,但绝对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街上。
    在这具身体留下的回忆里,也从来没有过相关的纪录。
    自己今天在大街上遇到的卖盘大叔,因为在原来的世界是非常常见的现象,自己先入为主的居然没有怀疑,实际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是几乎不可能看见的。
    在燕京西站人流量那么大的地方,他都没有看见一个兜售盗版数字出版物的商贩,更别说相对偏僻的小公园了。
    这事透着蹊跷。
    陈雷狐疑地点开这个软件以后,发现事情变得有点意思了。
    我的金手指,你终于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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