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三百八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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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让她卷进来嘛!”刘牧对着李纯真咆哮道。
    李纯真沉默半晌,缓缓点头,“对,我是承诺过。”
    “那你现在告诉我她也注射了药剂!她怎么能注射药剂!她连异人都不是,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能注射药剂!你回答!”
    “你冷静一点,又不是我强行逼迫她的,相反,还是她主动要求的,甚至说是恳求。”
    “你踏马的滚去死!”刘牧指着李纯真鼻子破口大骂,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愤怒填满了他整个大脑,以至于让他暂时忘记了对眼前男人的恐惧。
    也不是全然忘记了,在他骂完之后就清醒了几分,虽然脸上还是怒不可遏的表情,但指着李纯真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不继续骂了?”李纯真平淡道,脸上依旧是那副银色面具,看不出喜怒。
    “你这是在让她死!”刘牧咬着牙低沉道。
    李纯真摆手,轻笑道:“第一,我没有违反对你的承诺;第二,李葵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她和你一样,只是我的顾客,我们从来不会强求客户做什么,不做什么,对于客户的要求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
    沉默良久,刘牧无言以对。
    他双手捂着脸,缓缓低下头去,喃喃道:“她才21岁……”
    李纯真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给予她尊重不是吗?”
    “没有办法了么?”刘牧有些不甘心的问。
    李纯真摇头,“没有。”
    刘牧深深吸了口气,“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足半个月。”
    闻言,刘牧转身就走。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背后传来李纯真的声音,刘牧头也不回,仿佛没有听见。
    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寂静中的李纯真目视前方,良久没有动作。
    直到有人重新出现在门口。
    “大人。”来人微微欠身,恭敬道。
    李纯真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梁小东的行踪时刻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只等大人下令。”
    “嗯,暂时不急。”李纯真站起身,看着窗外,语气幽幽道:“我们的顾客不太善解人意,但没办法,我们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该给的惠赠还是一分不能少,你说说,我们这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何止仁至义尽……”那人冷哼一声,“一个靠药剂堆也才堆到b级的废物,真以为靠他自己能杀掉梁小东?做梦!”
    李纯真默然,那人继续道:“井底之蛙就是井底之蛙,升级了也是,眼界太窄,他哪里清楚梁晓东背后那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想杀他可不是牙齿一咬,说杀就杀,就是一命换一命,他也压根没有这个资格,完全是痴人说梦!”
    “是这么个道理,他很有勇气,不怕死,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这只会让他死得早一些,悲壮一些。”李纯真微笑道:“无知是一种罪,轻则散尽家财,重则丢掉性命。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们这般宽宏大量。”
    ……
    “玛德,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咖啡馆里,老板娘翻看着账簿,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开口骂道。
    每个月都在亏钱,或多或少,这个月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咖啡馆不得不停业重装,又是一大笔支出,而收入却连开支的零头都挡不住。
    想来就让人火大。
    看了几眼,实在是不忍直视的她索性把账簿往桌上一丢,身子往后一躺,两根修长的腿交叉搭在桌子上,开始抽起烟来。
    闭目养神间,某人轻手轻脚地来到跟前。
    当她睁开眼时,看见刘牧正咧着嘴对着她笑。
    “哎哟卧槽!”老板娘被吓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他娘的想吓死我!”
    听见熟悉的骂声,刘牧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
    他的本意是不想打搅她。
    “姐,我要走了。”
    “滚滚滚,该死哪去死哪去!”老板娘抚摸着胸口,刚才那一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刘牧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本就不太会说话,不然也不会总惹她生气。
    回头想想这三年,他总是在骂声中度过,这间不大的店里,员工只有他一人而已,所以事无巨细都是他一人承担。事多了,人又少,忙的时候难免就会出现纰漏,到了那个时候,老板娘那豪放不羁的话语就会通通砸向刘牧。
    砸得刘牧更加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不过刘牧觉得这样挺好,老板娘的骂声让他觉得自己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有人骂就证明还有人在关注自己,不至于像路边的石头,总是透明的存在,可能有些时候会被人闲来无事踢上一脚,不过也仅限于踢上一脚。
    刘牧从未想过,要是有一天听不见她的骂声了,那生活该是多么的无趣。
    “那我走了,姐你多保重。”
    既然不太会说话,刘牧决定不说了。
    “喂,你等等。”
    刘牧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你真走啊,去哪啊?”
    “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准备北上,听别人说那里机会多一点,我想趁现在还年轻,出去闯荡一番,成不成功另说,至少老了以后有吹牛的资本。”刘牧笑着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老板娘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连咖啡馆里这些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想学别人出门闯荡啊?”
    “孩子总要长大的嘛。”
    老板娘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道:“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给你涨工资吧?我跟你说没门,老娘没钱!”
    “……”
    “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工作,等哪一天这店不亏钱了,扭亏为盈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刘牧不禁心想,可能自己有生之年都看不见了。
    看着刘牧有些僵硬的笑容,老板娘突然认真起来,“真决定了?”
    刘牧点点头,“真决定了。”
    “最后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下定决心了?”
    刘牧还是点头,“下定决心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好吧,那走好不送。”
    刘牧愣了片刻,微微苦笑后转身离去,当他走到大门口时,老板娘又叫住了他。
    刘牧转过身,看见老板娘拿着一个信封向他走来。
    “诺,拿着。”
    用手捏了捏,有些厚度,刘牧抬头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十分漫不经意的说:“你上个月的工资,本来早该发的,最近忙也就忘了。”
    刘牧想要还回去,却被老板娘按住了手臂,抬眼对上其不容置疑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忘记,除了漂亮,脾气不好这两个最明显的特点,她还有着一股子轴劲,只要她认定的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使是错的,也依旧会贯彻到底。
    咖啡馆一直不温不火,营业额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她的这股轴劲居功甚伟。刘牧不是没有提过意见,却每次都被痛骂一通,久而久之,刘牧也就不敢再提了,反正做老板的都不急,自己急个毛线。
    所以,每当她露出这种眼神,刘牧就知道,木已成舟。
    “没这么多……”刘牧低着头,用力地握了握手中那微微鼓起的信封。
    “废话!你是老板我是老板?赶紧麻溜拿好,然后从我眼前消失,烦了我好几年了,总算把你这瘟神给盼走了。”
    说着,老板娘嫌弃似地撇撇嘴。
    刘牧抿着嘴唇,低声说:“确实麻烦你了,这三年。”
    “笨是笨了点,不过好在还算是听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老板娘伸伸懒腰,“以后出门在外就很少能碰到我这般温柔大方,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老板娘咯,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牧转过头,没有勇气再与她对视。很多时候,让人破防的不是千言万语,而是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是脾气不好,喜欢动不动就骂人,特别是对手里仅有的一个员工,总是责备多,称赞少,好像刘牧什么都做不好,哪哪都是缺陷。
    可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老板娘,却给了什么也做不好的员工一次又一次机会。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夺眶而出时,一股大力袭来,刘牧的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踹得他整个人往前扑去,好悬没摔个狗吃屎。
    “臭小子少来这套,赶紧滚!”
    站在咖啡馆门前,刘牧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最后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老板娘,在最后一次的道别中,刘牧做不到她那般潇洒转身。好像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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