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暧昧了,倒显得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似的。
    许柚却大脑一白,丝毫没有注意到,心里想的全都是——错开了。
    开学一个月内她就会去英国。
    而那时,宋祈年可能在别的国家。
    他们也许见不到最后一面。
    -
    吃完饭后,简单地收拾了下,便有护士来查房。
    宋祈年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伤口结痂,再过一星期就能完全愈合。额头上那点伤也是无伤大雅,头发放下来,看不见一点踪影。
    主要的伤,还是在右手。
    虽说那次车祸不算严重,比起其他意外来说,已算是万幸。
    但宋祈年的右手还是受了影响,短期内不能拿重物,不过护士说可以出院了。
    宋祈年不想多待,跟李睿说的那样,他难伺候,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他能忍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当天下午就收拾了东西出院。
    许柚没急着回去,他跟着宋祈年去了一趟订的酒店。
    打开门时,房间里还保持着上次她来拿东西的样子,因为宋祈年不让人进来,桌面上已经落了一点浮灰。
    宋祈年有点洁癖,从医院回来浑身不自在,去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后。一打开门,见到的是许柚伏腰在书桌上,单手支着下巴看桌面的象棋。
    发丝垂落,侧脸柔和,气息干净又恬淡。
    宋祈年订的是总统套房,象棋是房间里的摆设,他一直都没注意过。
    他走过去,“会玩象棋?”
    许柚点头,“会一些,小时候妈妈请老师教过。”
    “玩一局?”宋祈年拿着毛巾擦头发,湿淋淋的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来。
    “你也会?”许柚拨弄着棋子,黑色玉质的象棋在磁石棋盘上轻轻磕碰出脆响。
    “会——”宋祈年说,“一点点。”
    三个回合后。
    许柚看着再一次陷入僵局的棋盘,眉心蹙了蹙,她狐疑地问:“你真的只会一点点?”
    许柚的棋技不算差,毕竟是从小学过。跟宋祈年下了三回,已经输了两局,而且从这两局来看,宋祈年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会一点点,釜底抽薪,以柔克刚的棋术他把握的分毫不差。
    几分钟后,许柚看着必输无疑的棋盘,有些郁闷,“我又输了。”
    这个又,她今晚已经说了三回。
    “还没,”宋祈年懒洋洋地撑着额,下巴朝角落点了点,“马还没出。”
    许柚视线落在被她忽略的“马”上,灵光一闪,将棋子移动到宋祈年攻来的“車”边。只要他走竖线,那颗“車”就会被“马”吃掉。
    棋局变幻无穷,诡谲难测,度过刚才的难关之后,许柚后面出奇地变顺了。
    接连两局都打开了新思路,直接掰回平局。
    她还没开心多久,再一次见着自己的“炮”极其顺利地吃掉对方的棋子时,忽然意识到不对。
    “等一下,”许柚抿唇,“你是不是让我了?”
    宋祈年手一僵,他磨挲了下棋子,想说没有,看着许柚那双眼,又不想骗她。
    许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好气地将棋子落下,“你混蛋吧宋祈年!”
    比赛场上无感情,他竟然让她?
    许柚难得耍小性子,宋祈年眼底溢出笑意。
    “嗯,我混蛋。”他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装模作样地拉起卫衣领子挡住下巴,想藏起上扬的嘴角,越想藏越藏不住,就跟他越想装正经越装不住一样。宋祈年笑得越发肆意,落拓的肩膀都抖了几下,本来想哄许柚两句,说出来反而挺欠的,“要不,混蛋让你打两下?”
    许柚觉得他好狗,更郁闷了。
    心里琢磨着用什么打压打压他的气焰,眼看着宋祈年笑得越来越明显,上午李睿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浮现出来。
    她微怔,唇角一扬,起身往外走,“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路过宋祈年时,她忽然使坏地低声喊了一句,“晚安,祈祈。”
    宋祈年整个人一滞。
    “你从哪儿听来的?”他拧眉,轻哂,“李睿?”
    许柚没否认,反而露出点求知的兴趣,“对,这是你小名?”
    她想不出来宋家人叫宋祈年小名的样子。
    宋祈年陷在沙发里,皮笑肉不笑地把衣服整理好,随手捞过手机,边打字找李睿算账,边回许柚的话,“不是小名,是外号,李睿起的。”
    “他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外号?”
    因为李睿眼瞎。
    他瞎了眼把人小姑娘告白对象的名字看错,祈申,祈年,很难区别吗?那智障就是故意的。
    宋祈年隐去其中一些细节,就当给自己留点面子,“一些误会,把人家横幅上的名字看错了,后来他懒得改,就这么叫了。”
    许柚半信半疑地“哦”一声。
    她换好鞋,不紧不慢地走出去,宋祈年也跟着换鞋穿外套,看架势是要送她下楼。
    出了酒店大厅,宋祈年才停止脚步,远远地站在身后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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