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嫔,回去等好消息吧。”
    “就是你得再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你看你脸上,一道白一道黄,好像还有暗褐色的斑点,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入宫时娇花照水锦鲤自愧的模样。”
    “哪怕仅仅是为了悦己,你也得好生保重身体。”
    “景嫔,若下次请安再走神失态,本宫就绝不会似刚才这般温声细语揭过去了。”
    顾笙下了逐客令。
    “来人,送景嫔。”
    景嫔起身,腿脚发软,浑身无力,若不是秋实眼疾手快搀扶住了景嫔,景嫔就直接脸着地摔个狗啃屎。
    “景嫔这身子骨儿实在弱了些。”
    顾笙蹙眉,语气中似有些恨铁不成钢。
    景嫔心里也发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装病装着装着真病了,容貌也毁了。
    毕竟入宫以后,为了不有纰漏,她几乎足不出户,所食不敢沾荤腥,殿里的安神香不曾断过,熬煮的草药虽大多数都喂了房中花,可有时候避无可避,也是真真饮下不少的,脸上更是不分昼夜的扑着分。
    以往,她以为自己是扶风弱柳的病美人。
    可现在才知,她只是病!
    景嫔低声向秋实道谢后,搭着贴身宫女的手,脚步踉跄的出了懿安宫,狼狈离去。
    “秋实,将这满头的珠翠卸去,重新给本宫挽个轻巧的发髻。”
    “不失礼即可。”
    顾笙疲惫的摁了摁脖子,轻声吩咐道。
    倒也不是她改了性情,实在是缀着一头的珠钗,垂首书写极为辛苦。
    “不如娘娘顺带小憩片刻,养养精神?”
    秋实心里还记挂着顾笙一夜未眠之事。
    顾笙笑笑“你家娘娘生龙活虎的很。”
    “待会儿,你派人去乾德宫和兴泰殿寻陛下和谢督主来。”
    “若谢督主有政务处理,就在外候着,莫要催促。”
    “陛下那里,老样子。”
    “谢督主那里,奴婢亲自去请。”秋实上前,动作熟练又轻柔的卸下顾笙发髻上的珠钗,又梳顺长发,灵巧的挽了鬓,插上一只凤钗。
    “本宫的秋实可真贴心。”
    顾笙拍了拍秋实的手背,笑意盈盈道。
    “娘娘,您昨儿也是这么冬雪和春蕙说的。”
    映着万丈霞光,四季比往日少了些许沉稳,添了几分朝气。
    顾笙挑眉“本宫只是不想委屈了任何一个贴心人。”
    四季和秋实的脸上都盛满笑意。
    秋实福身“娘娘,奴婢去请陛下和谢督主了。”
    顾笙颔首应下。
    秋实一走,四季很是自然的上前继续揉捏着顾笙的肩膀脖颈“娘娘,这力道可还合适?”
    “正好,正好。”顾笙十分不挑剔。
    不轻不重,舒服的都让她有了困意。
    时间在静谧中一点点流淌,顾笙上下眼皮终于突破了层层阻碍,亲密的拥抱在一起,庆祝来之不易的重逢。
    “笙笙,笙笙。”
    四季都来不及提醒,萧砚随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顾笙猛地清醒过来,学着先皇的语气,有模有样道“这么大了,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啊?”
    萧砚随:……
    苍天啊!
    大地啊!
    这语气,真真是爹味十足啊。
    “笙笙,这语气,怪吓人的。”
    “幸亏是大白天,要是半夜三更听到,朕还以为先皇来带朕走了。”
    萧砚随挤在顾笙身边,既幽怨又夸张道。
    顾笙扶额“你想多了。”
    “先皇见了你也发愁。”
    她爹有多发愁她,先皇就有多发愁萧砚随。
    那可真真是眼不见心不烦。
    萧砚随挑挑眉,嘿嘿一笑“倒也是,父皇巴不得不给朕处理烂摊子呢。”
    “笙笙,你唤朕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念朕了吗?”
    饭搭子一日不见都浑身刺挠,别说是有过命交情的狐朋狗友了。
    “还请陛下每日三省己身。”
    “最好心里有点数。”
    顾笙没好气道。
    “有正事。”
    “等谢逾过来,一起说吧。”
    萧砚随正经了不少,就是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
    “四季,把小厨房煨着的白萝卜排骨汤给陛下端上一盅。”
    顾笙还没说完,萧砚随就不依的反驳。
    “朕不喜欢白萝卜!”
    “谢逾喝的汤能是春笋鲜菇两个素,朕为何不能两个荤?”
    “朕在笙笙心里的地位,直线下降。”
    “想想就不寒而栗。”
    萧砚随开始了自己的碎碎念和随地大小演。
    “排骨炖排骨?”
    顾笙戏谑道。
    萧砚随:不爱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敷衍了。
    哼!
    “朕要两盅!”
    质量不够,数量弥补。
    顾笙抬抬下巴,示意“那就给咱们的皇帝陛下上两盅。”
    在萧砚随已经风卷残云了一盅汤后,谢逾姗姗来迟。
    “四季,秋实,殿外守着。”顾笙吩咐道。
    萧砚随擦擦亮晶晶的嘴唇,漱了漱口,正经危坐。
    谢逾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本宫就先说正事。”
    “两顶绿帽子。”
    “陛下一顶,永宁侯一顶。”
    “景嫔心里有个姓沈的小情郎,据说是俊逸不凡,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景嫔入宫,为的是成为景肃勤和沈姓小情郎的助力。”
    “永宁侯的继夫人与景肃勤私交甚密,据说是两情相悦,被永宁侯用权势硬生生拆散了。”
    “当然,本宫更倾向于各有图谋。”
    “另外,景肃勤有意争抢永宁侯府的爵位。”
    “景肃勤和沈姓郎君应是熟识,背后还有一个共同的主子。”
    萧砚随皱眉,深觉晦气“又不是朕强迫景嫔入宫,朕才是被强迫的那一个。”
    谢逾面上不见喜怒,缓缓开口“娘娘所言当真?”
    谢逾关心的是真实性。
    顾笙颔首“当真。”
    “那此事,也算彻底有了眉目。”谢逾坦言“永宁侯继夫人在尚方司尝遍了刑罚,依旧咬紧了牙关不松口。”
    “经皇后娘娘一提醒,臣有了猜测。”
    “陈氏当年的小产恐怕只是假象,借着小产的名义,外出休养产子。”
    “景肃勤,尚未娶妻,膝下却有一子。”
    “名景任。”
    “对外宣称是知交好友临终托孤。”
    “那孩子,十之八九是陈氏与景肃勤的血脉。”
    “自古以来,女子为母则刚。”
    “陈氏能扛得住尚方司的手段,护的是景任,是自以为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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