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霜并没有在懿安宫久留,揣着小匣子心满意足离去。
    夜幕悄然降临,廊檐下的宫灯随之亮起,为夜晚增添了一份静谧与温暖。
    顾笙轻轻托腮,倚窗而立,赏着春花夜风,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系统扯皮闲聊,百无聊赖。
    月华清冷,视野所及,萧砚随的身影在深邃的夜色中显现,墙面上映出他颀长的影子。
    顾笙挑眉,刘备三顾茅庐都没萧砚随这般积极频繁。
    是乾德宫放不下他了吗?
    身影越来越近,衣袂飘飘满面春风笑容清澈又灿烂,意气风发的身影点染成如画的倜傥。
    顾笙眼睛一亮,瞧着打扮成花孔雀似的萧砚随有些诧异。
    这可不是一般的骚包。
    这是大乾帝王亲自扮演的骚包。
    脑瓜子不正常了?
    萧砚随的目光撞上顾笙后,嘴角的笑容越发耀眼的难以忽视。
    顾笙咽了口口水,老实的承认自己修行不够六根不净,很容易被美色所惑。
    不看白不看,反正不花银子,看了还想看。
    想到这里,顾笙顿时理直气壮,眼神也越发的火热露骨。
    怪不得世间男子,无论贫富贵贱都想着左拥右抱览尽美色。
    嗯,这种快乐,原始又刺激。
    就如萧砚随和谢逾,各有各的美。
    被顾笙火热的目光盯着,萧砚随蓦地紧张起来,路都不会走了。
    同手同脚,身姿僵硬,在跨过门槛时还险些绊倒。
    顾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萧砚随:……
    他可真是没出息。
    萧砚随故作轻松,神情不变,理了理衣衫,摆出一个自以为无人可敌的姿势”笙笙,你眼里有朕吗?”
    顾笙一噎,她瞧着像瞎子吗?
    就算没镜子,她也有常识,知道她的瞳孔中倒映着萧砚随的影子。
    “有。”
    “笙笙,朕俊美吗?”
    “是挺俊的。”顾笙似以往一般,随意轻佻的挑起萧砚随的下巴,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
    萧砚随的面颊上绯红一片,再接再厉“那朕富有吗?”
    顾笙轻轻蹙眉,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大乾的帝王,天下万民养,想不富裕都难吧。
    难不成萧砚随清澈的愚蠢在与云光殿的景嫔相处之后又沾染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致使脑子更加一言难尽了?
    景嫔就是个纯粹自欺欺人的恋爱脑。
    萧砚随并不知顾笙的想法,在得到顾笙肯定的答复后,心头忍不住一喜,顷刻间迸发的喜悦让他想摇着花手上天。
    “那朕位高权重吗?”
    顾笙再次颔首。
    毫无营养的问题。
    但她看在这张秀色可餐的脸上,可以假装不厌其烦。
    “你与朕关系可亲厚?”
    “厚。”青梅竹马,撩猫斗狗,能不厚吗?
    问答到这里,萧砚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笙笙,你能心悦朕吗?”
    话音落下,顾笙大惊!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把人送上绝路的要求?
    远的不说,就谈大乾自立国以来,情系帝王的女子何曾有善始善终的?
    兰因絮果,都算好的了。
    更多的是一路从头惨到底,要么嫉妒发狂死于非命,要么凄凄惨惨暗自神伤,可千万别给她扯什么有情饮水饱,短暂的欢愉可抵一生。
    她是个俗人。
    信奉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一掷千金才能饱。
    顾笙触电似的缩回了双手,并紧闭双眼“本宫耳鸣且与佛有缘,不谈情只谈钱,实在不行四大皆空也行。”
    “陛下还请自重。”
    这种无礼的要求简直是在伤感情。
    前两日,萧砚随还是一副守身如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贞烈嘴脸,怎的骤然怦然心动了?
    景嫔那个小蠢蛋,都教了萧砚随些什么?
    景嫔:她是无辜的。
    萧砚随没有半分气馁,灵光一闪福至心灵,又凑近了些“你说你四大皆空,却为何双眼紧闭?”
    “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声音抑扬顿挫,感情充沛,张弛有度,似是被茶馆里的说书人附体。
    顾笙:确定了,就是格外骚包。
    无奈之下,顾笙只得睁开双眼,一眨不眨的回望着萧砚随的俊脸。
    不可否认,这张脸真真是让人动容,一看就是一张很值钱的脸。
    “陛下,何人在你面前进谗言了?”
    “是景嫔吗?”
    “景嫔愚蠢,陛下怎能被景嫔带阴沟里了犯糊涂呢?”
    “陛下,万事贵在坚持,你我之间十数年如一日纯粹而又深厚的情义怎能被旁人的三言两语左右并玷污呢。”
    “陛下,这是对你我情义的亵渎。”
    “爱情和友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深浅真假之别。”
    与天子称兄道弟,能吃香喝辣。
    与天子厮守钟情,那就等着吃香喝蜡吧。
    不对,兴许到最后连香火供奉都不配享有,只配拥有草席子和乱葬岗。
    满朝文武能接受天子好色,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天子独宠一人荒废后宫而无动于衷。
    萧砚随轻轻皱皱眉,亮晶晶的眸子有疑惑有动摇,喃喃自语“可梁安说心悦一个人是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朕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你啊。”
    “这不是心动吗?”
    顾笙咬牙,搞了半天,是梁安这个狗东西出幺蛾子了。
    “陛下,千人前面,感悟自然也千百种。”
    “梁安的话,当耳旁风听听就好了。”
    “先皇后宫里那么多后妃口口声声情许先帝一生不悔,先帝也愿恩宠相濡以沫,结果呢?”
    “你以为那是一往情深,实则都是昙花一现。”
    “梁安的话,不可取不可取。”
    听到顾笙以先帝为例,萧砚随眸子里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似乎被说服了。
    这例子举的,让他瞬间就觉得心动是一件很廉价很肤浅的事情。
    不论是在史官笔下还是在臣民心中,都认定父皇对孝烈皇后年少夫妻伉俪情深,父皇也毫不吝啬的表现对孝烈皇后的缅怀,可以说,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
    可他瞧着却不像。
    所以,他对笙笙到底算不算心动?
    萧砚随的眉头越皱越紧,混沌之中抓住了一线清明,难得智慧“笙笙,你是不是不愿意心悦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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