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不可及。
    难道恋爱脑晚期就连基本的事实都罔顾了吗?
    真以为一而再再而三算计永宁侯,爵位就能落在只敢在背地里暗戳戳搞事的景肃勤头上吗?
    惊才绝艳名满天下的景信是死的吗?
    如果景肃勤敢对景信下黑手,她一定会让景肃勤后来来这世上走一遭。
    “何时去?”
    顾笙的声音已听不出一丝一毫对景嫔的怜悯。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明日。”景嫔难掩雀跃。
    顾笙颔首“时间上虽有些仓促,但省亲的一应仪仗勉强也能备好。”
    “酉时前务必回宫,否则别怪陛下和本宫不顾情面,另外,你是陛下的景嫔,一言一行皆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万不能堕了陛下的威严。”
    “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自己心中应有数?”
    “需要本宫安排有经验的老嬷嬷随侍左右,处处提点你吗?”
    景嫔心下一紧,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她回府的主要目的就是见沈郎,怎能让一个老嬷嬷盯着。
    “皇后娘娘,嫔妾入宫时日也不短了,宫规熟烂于心,必时刻警醒,不让陛下蒙羞。”
    “既如此,那本宫就不勉强了。”顿了顿,顾笙蹙眉“本宫乏了,你先退下吧。”
    景嫔眼角眉梢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离开时的脚步格外轻盈。
    蓦地,顾笙想起了一句话,见心上人,一定是跑着去的,而见心上人的路上风都是甜的。
    这句话很适用此刻的景嫔。
    看样子,一刀刀划下的伤痕流过的血,都没能让景嫔真的长半点儿记性。
    景嫔一走,萧砚随就窜了出来。
    顾笙眸光流转。
    好像……
    好像也是用跑的。
    “笙笙,朕是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还信誓旦旦比不会让朕蒙羞,她不就是打着私会情郎的目的出宫的?”
    “怎么感觉朕这么不受欢迎!”
    萧砚随皱着眉头,后知后觉道。
    他连一个人尽可妻的扫把星都比不上了。
    顾笙给萧砚随斟了一杯茶“这样的受欢迎不如不要。”
    “明日带你去侯府看戏。”
    萧砚随抿了口茶水“不会被发现吗?”
    “陛下觉得永宁侯府是谁的地盘?”顾笙反问。
    “永宁侯的。”
    “那不就对了。”
    手执团扇,轻拍掌心,顾笙继续道“自景信回京后,永宁侯府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景信从旁协助,永宁侯府早已不是那个筛子似的侯府。”
    “有些戏,还是要亲眼看看才尽兴。”
    萧砚随低声提醒“笙笙,你的笑容有些猥琐。”
    顾笙瞪了萧砚随一眼,一把抢过了茶盏“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别喝了。”
    她猥琐的笑容有那么明显吗?
    一定是萧炎随在胡扯。
    日头西斜,夜幕低垂。
    顾笙站在烛台旁,拿起灯簪子,拨了拨灯芯,昏暗的烛光顷刻明亮。
    “娘娘,谢督主醒了。”
    顾笙握着灯簪子的手一僵,眨眼便恢复如常“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谢督主的身体伤了根本,日后天气变化四季更迭,谢督主怕是都不好受。”
    “养不回来吗?”
    “不容乐观。”
    顾笙放下手中的灯簪子,看着跳跃的烛光,沉默不语。
    不会的。
    无所不能杀伐果断的谢逾才不会像纸糊的人一般脆弱。
    嗯,她还给了谢霜霜一瓶恢复药剂。
    谢逾服下后,会好的。
    “安置吧。”
    顾笙声音幽幽,朝着床榻方向走去。
    四季看向刚刚挑亮的烛火,心中暗叹,皇后娘娘的心不静。
    “那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就寝。”
    没一会儿,顾笙阖上眼睛假寐。
    兴泰殿里,灯火通明。
    枕下的荷包,让醒来的谢逾罕见慌乱。
    “这荷包?”谢逾看向守在一旁的太医,声音沙哑道。
    太医低眉顺眼“谢贵妃说那是您重要之物,便做主放在了枕下。”
    谢逾心下一松。
    是霜霜就好。
    “先下去吧。”
    太医应声离开。
    谢逾眸光幽深,手指摩挲着荷包,片刻后缓缓打开,整个人如坠深渊。
    荷包卷曲破损的小像里夹着一片极小的花瓣。
    梁州特有。
    是他被黑火药眨昏迷前最后一眼看到的。
    恰巧在他的手边。
    或许是生死一瞬,他竟想起了顾笙。
    所以,便紧紧的把花攥在了手心。
    醒来后,他就摘下一瓣放在了荷包里。
    如今,那一瓣花不见了。
    如果是霜霜,绝不会打开荷包。
    是陛下吧。
    顾笙虽豁达洒脱,但也会遵基本的礼。
    太医解他衣带,顾笙绝不会在侧。
    所以,只会是陛下。
    谢逾自嘲一笑,一点点把小像翘起的边角压平,又重新放入荷包。
    “请陛下过来。”
    谢逾抬高声音吩咐道。
    只有一人知的心事,才算秘密。
    显露于人前,就算逾矩。
    陛下和顾笙之间,不能因他之故而生嫌隙龃龉。
    乾德宫。
    “就说朕歇下了。”萧砚随很是紧张。
    梁安“陛下,兴许谢督主找您有正事呢。”
    萧砚随语塞。
    “不是朕不想去。”
    主要是他担心自己露陷儿。
    在谢逾那双眼睛下,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陛下,恐会伤了谢督主的心。”梁安苦口婆心的劝道。
    谢督主远赴梁州,帮陛下平定了梁州之乱,那身上的伤啊,太医剜肉的时候,他瞧着都害怕,也不知道谢督主是怎么熬下来的。
    萧砚随抿唇“说的也对。”
    “谢逾都瘦脱相了,父皇若是知晓,也会心疼。”
    “去就去。”
    萧砚随咬咬牙。
    大不了去了装哑巴,要是谢逾怀疑了,他就打死不承认。
    反正谢霜霜很乐意背这个锅。
    “皇后呢?”
    “谢逾请皇后了吗?”
    退一万步讲,谢逾商议正事,他一个人去了也没用啊。
    梁安“不曾。”
    萧砚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绝对不是商议正事。
    不会吧!
    不会吧!
    谢逾不会已经发现了吧。
    那他去了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谢逾。
    萧砚随攥着梁安的手,心惊胆战。
    梁安“陛下,谢督主不吃人。”
    “他不吃人,但他吓人啊!”萧砚随唉声叹气“大乾上下,谁不怕谢逾,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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