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主子知道他离顾皇后这么近,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
    他一直都知道,主子有夺顾皇后的心思。
    毕竟,每人能忽略顾皇后的美。
    不是那种温润内敛的美,而是艳色逼人美的惊心动魄,只一人就堪比万紫千红。
    “不想要你的眼睛了?”萧砚随声音犹如冰刃,泛着冷意。
    一条命都去了七七八八了,还有闲情逸致对着笙笙抛媚眼!
    沈牧一惊,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
    一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侯府仆从的说话声,可偏偏无一人向大乾帝后请安。
    沈牧心想,侯府下人怕不是都瞎了吧。
    还是说侯府上下已经完完全全一条心归顺了帝后。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睁开眼睛。
    顾笙实在不耐,一巴掌把沈牧拍晕了过去。
    都死到临头了,好奇心还这么重。
    马车徐徐离开。
    “沈牧突然失踪,惠太皇贵太妃会不会多想?”萧砚随眉头紧紧皱着,夹死只苍蝇不在话下。
    顾笙袖子遮挡口鼻,淡淡道“怎么着也牵扯不到你我。”
    “景肃勤首当其冲。”
    “蕙太皇贵太妃大半截儿身子入土,最是谨慎小心,绝不会声张,真当他与沈牧的交易能摆在明面上?”
    “沈牧消失,她会战战兢兢懊悔害怕。”
    “担心她倒不如担心担心不可貌相的景嫔。”
    “在沈牧的事情上,景嫔已经癫狂了。”
    “但她十之八九会以为沈牧留有后手,被人就走了。”
    “为了找到沈牧,景嫔怕是会死揪着隐晦知晓的细枝末节咬出更多的人,于你我而言,是件好事。”
    萧砚随抬眸看了顾笙一眼“有时候朕觉得自己的脑子是摆设。”
    顾笙笑了笑“是你不愿把事情想的深奥,更不愿把人性想的太恶,这也很难能可贵的。”
    “朕懂,这是语言的艺术。”萧砚随蔫蔫道。
    顾笙摇头“这是发自肺腑的夸赞。”
    闻言,萧砚随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
    ……
    永宁侯府。
    午膳琳琅满目。
    许久不食府中饭菜,景嫔还真有些想念。
    宫女站在身侧布菜,景嫔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
    永宁侯目光时不时扫过景嫔发髻上的珠钗,食不知味难以下咽,强忍着胃里的恶心。
    他还真是小觑了这个娇娇弱弱的庶妹。刚阉了人,就能平静自若的用膳,还吃的极香。
    “大哥?”景嫔察觉到永宁侯的视线。
    永宁侯忙道“你我兄妹太久没见了,大哥想好好看看你。”
    景嫔莞尔一笑,没有猜疑,
    心中惦念着密室里的沈牧,用完午膳后,景嫔就以困乏小憩为由回了闺房。
    密室空空荡荡,不见沈牧踪影。
    景嫔又气又急,长长的指甲断在手心,咬牙切齿“沈牧!”
    是啊,沈牧那般受主子器重,手中怎会无可用之人!
    是她大意了。
    兄长呢?
    兄长与沈牧交好,会知道沈牧的落脚地吗?
    景嫔来不及考虑是否规矩,就提着裙摆,脚步匆匆的去了墨画苑。
    “沈牧呢?”
    “沈牧呢?”
    景嫔和景二爷异口同声。
    景二爷皱眉“不是跟你在一起?”
    景嫔面不改色“我离开前,他还在密室中,等我用完午膳再回去,他就不见了,且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嗯,手筋都被她打断了,想留也留不下。
    “我还以为他是来寻兄长了。”
    私底下,景嫔一直唤景肃勤兄长,而不是二哥。
    景二爷“我不曾见他。”
    “兴许是有急事,提前离开了吧。”
    景嫔垂下眼睫,柔声道“兄长可知他可能会去哪里?”
    “我出宫一趟不易,想多见见他。”
    “哪怕只是回宫前再远远瞧他一眼,我也安心了。”
    景二爷眼神中满是不赞同“薇薇,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次,为兄带他来见你已是不妥。”
    “你若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为兄可以代为转告。”
    景嫔轻叹一声,泪眼婆娑“兄长,你可知他与赵三小姐的事儿?”
    眼泪后,是无尽的试探。
    景二爷一怔,眼神微微闪烁“他是做大事的人,避免不了逢场作戏,不可能为你一人守身如玉。”
    “就算他想,主子也是不允的。”
    “你只要知道他心里有你就好了,何必深究那些莺莺燕燕。”
    莺莺燕燕?
    景嫔拂过发髻上的桃花簪,嘴角溢出一抹笑容。
    她也是莺莺燕燕中的一个。
    大哥的这些话再也哄骗不了他了。
    “大哥说的在理,是我敏感了。”
    景二爷“你这簪子的颜色怎么深了?”
    景嫔幽幽道“宫苑深深,唯有日日把玩此簪,睹物思人了。”
    “兄长若见了沈牧,就告诉他,我在宫里等他。”
    景二爷并没有听出景嫔的言外之意,淡淡的点头应下“待事成,他会接你入宫的。”
    景嫔羞涩的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寒芒。
    不,她现在要的是让沈牧入宫陪她。
    事到如今,沈牧恨她恨的要死,必须她强沈牧弱,她才有活路。
    “兄长,如果我不小心做了错事,兄长能在主子面前保下我吗?”
    景嫔试探一问。
    景二爷狐疑的瞥了两眼景嫔“主子待下人宽厚,不太过分,主子就不会计较的。”
    “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随口问问。”景嫔遮掩道。
    景二爷拍了拍景嫔的肩膀“薇薇,别钻牛角尖,咱们兄妹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景嫔勉强一笑。
    她总觉得,所有美好的设想都是镜花水月。
    兄长怕是与侯府爵位无缘了。
    至于她,反正也活不长久了,那她就把握住实实在在的当下。
    沈牧,到底去了哪里。
    景嫔的神情变来变去,似喜似悲。
    “兄长,在未成事前,还是要与侯爷交好,切莫让他察觉到你的心思。”
    好歹是一条退路。
    景二爷笑了笑“薇薇都学会替为兄出主意了。”
    “薇薇长大了。”
    景二爷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很是欣慰。
    薇薇懂事了,也更有主意了。
    景嫔“人怎么可能一直没长进。”
    景二爷嘴角笑意加深“是啊。”
    “薇薇,你安心在宫里待着,沈牧身边总会给你留一个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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