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银钱,风里雨里,过的尽是些苦日子。
    长大了,又因为一张脸成了替身,穿上了想都不敢想的锦衣华服吃到了珍馐美食。
    又偏偏失了自由,就连性命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而今,只要顾皇后愿意保她一命,她就能活的顺心肆意。
    毕竟,有银钱了!
    有银钱,又有自由的日子,本身就是神仙日子。
    “还真是个知足又拎得清的性子。”
    “本宫允了。”
    “你这条命,本宫接下了,希望你能助荣安县主把河间清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臭虫无处可藏。”
    “你应该清楚,河间凌家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
    “曾与凌家密谋者,本宫都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倘若你和荣安县主能给予河间一片朗朗乾坤,给予河间百姓安稳无忧,本宫不介意让你的名字留于青史。”
    年轻女子眼睛一亮。
    青史留名?
    女子也可以青史留名吗?
    不过,青史留名太远了,她现在更想要个独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皇后娘娘能为民女赐名吗?”
    顾笙:……
    “容本宫想想,待你离京返河间前,必给你答复。”
    傅姓女子眼角眉梢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民女叩谢皇后娘娘。”
    小命儿保住了!
    顾笙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面前的傅姑娘笑起来就没有那么像凌玉莹了。
    凌玉莹通身的仙气,笑起来时带着仙人俯瞰红尘的优越感,无声垂泪时也离不开花溅泪的飘渺高远。
    傅姑娘不一样。
    不笑时端庄贤淑。
    一笑就是俏皮亲切。
    五官的相似反倒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送走了傅姑娘,顾笙泄去了一身的气度风华,软绵绵似无骨一般靠在软榻上,嘴里嚼着颗酸糖。
    “顾笙,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吗?”谢霜霜将手中的团扇往顾笙的方向上一扔,打趣道。
    顾笙眯着眼睛,顺手抓住了团扇,一本正经回答“像一坨屎?”
    谢霜霜颇感无语。
    “你好歹是大乾的皇后,注意言辞!”
    顾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幽幽道“陛下曾说过,做不成铁板也不能当软柿子。”
    “与其当软柿子,不如当一坨烂狗屎,谁想捏一下,都得沾一身腥。”
    “我这叫谨遵天子之令。”
    谢霜霜越发无语了。
    大乾的百姓拥有这样画风清奇的帝后,真真是大乾百姓的福气。
    等百年后,去了阴曹地府遇到还未来得及投胎的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百姓,盘腿坐在一起交流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的帝后可能不是最英明的,但一定是最好笑的。
    “你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有本事当着武安公的面说自己是一坨烂狗屎!”
    顾笙沉默了“我没本事。”
    她敢说自己是烂狗屎,她爹就敢用棍子把她打成烂狗屎。
    她爹和蔼可亲的时候是真的和蔼可亲。
    她爹凶神恶煞起来也是真的凶神恶煞。
    “先把团扇扔过来。”谢霜霜声音含笑,顿了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了,你为何格外关注她的身世?”
    顾笙傲娇的轻哼一声,紧紧握着团扇“她姓傅。”
    谢霜霜“傅淮?”
    “你觉得她跟傅淮有关系?”
    “傅淮大抵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吧?”
    “要是硬生,也能生出来。”
    “但没听说傅淮与何人有风月往事啊。”
    顾笙摇着团扇的手僵住了“阿又,这话就有点儿恶意中伤傅淮了。”
    “若是父女,那岂不是说傅淮十岁出头就当爹了。”
    谢霜霜眼尾一耷拉“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顾笙心知谢霜霜又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不再开玩笑“幼妹。”
    “傅淮有个幼妹,年少时走失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傅淮找了幼妹很多年,硬生生将光风霁月的探花郎活成了痴迷于三教九流大街小巷消息不可自拔的狗仔人。”
    “万一真能寻到,也算傅淮多年夙愿成真。”
    “不如你随我一道去文英殿一趟?”
    “傅姑娘说她脚下有痣且对象胆过敏,前去一问傅淮便知。”
    谢霜霜的兴致仍不太高“傅淮不在文英殿。”
    “义兄派人请了陛下去兴泰殿议事,不出意外,傅淮也一起去了。”
    “发生何事了?”顾笙蹙眉。
    谢霜霜声音沉沉“还是清查粮仓闹出的事,存放账册的禄阁着火了。”
    “即便救火救的及时,账簿还是烧了大半。”
    顾笙坐起身来“好一出天降火龙。”
    “这是实在平不了粮仓的账了,直接死无对证,瞒天过海?”
    “何时发生的事情,我竟丝毫不知。”
    谢霜霜挥了挥手,示意殿内伺候的宫女退下。
    四季:……
    好吧,她也退。
    “昨夜的消息。”
    “之前,义兄就料到会不太平,所以早已做好应对之策,便没有在三更半夜惊动你和陛下。”
    “今日兴泰殿议事,也只是对外做戏。”
    “义兄说,一切有他。”
    “他会趁着这个机会把大乾六大仓查个底朝天,把那些硕鼠叛臣揪个干净。”
    “这事儿,得瞒着。”
    “我怕你着急上火才偷偷告诉你,你别说漏嘴。”
    顾笙松了口气,旋即又嘟囔道“那你为何知道?”
    “因为你和谢逾是兄妹?”
    谢霜霜讶异“你在嫉妒?”
    顾笙“本宫没有!”
    谢霜霜失笑“我之所以知道,一方面是因为自义兄梁州之行后我就接手了他的一部分人手,另一方面他不怕惊动我不心疼我!”
    “顾笙……”
    说着说着,谢霜霜面露犹豫,吞吞吐吐,仿佛做了什么苦心事。
    顾笙道“你有话直说。”
    “这样子,我怪怕的。”
    谢霜霜“我告诉了义兄你七窍出血险些丧命的事情。”
    顾笙瞪大眼睛“我不是已经好了?”
    “你确定好了?”谢霜霜目光灼灼的盯着顾笙“一思考问题久了就头晕目眩,不是你吗?”
    “不学无术的陛下为了让你睡的安稳些,都变成佛学大师了。”
    “其他帝王开口闭口朝堂权谋,咱们的陛下睁眼闭眼都是经书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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