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绝大多数家属都对医生有种敬畏感,就像是小时候在课堂上敬畏老师一样,但总有例外的存在,就比如津高光宙的妈妈。
    “你这是什么态度?”
    医生的语气让女人更加生气,她厉目看着医生:“别说其他的,你就告诉我,我家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种不讲理的家长医生也见得多了,就算被这样对待也还是能保持较为平稳的心态回答:“已经没有危险了,但不确定会不会有后遗症,需要等他醒来后再做判断。”
    大多数母亲听到自己孩子没有生命危险后都会松一口气,但女人却完全没有,不如说,她听到医生的话后脸色反而一变。
    “什么,后遗症?”
    女人不可置信地叫起来:“我家光宙醒来后智力不会有问题吧?”
    医生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
    “怎么能不确定,医院不就是做这个的吗,你们一定要把我的光宙治好,不能留下任何后遗症!”
    她恶劣的态度让医生的语气也烦躁了许多:“津高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你不要大声喧哗,以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立马叫警卫带你出去。”
    津高夏子的气焰更甚:“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让你从这个医院滚出去!”
    眼见就要爆发一场医患纠纷,平野惟走到两人中间,小声劝阻道:“你们别吵了……”
    在两人停下的间隙里,她对着津高夏子安抚道:“光宙肯定会没事的,他进急救室之前还和我说话了呢。”
    女人紧绷的神情松懈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吗?”
    “真的。”
    其实是假的,进急救室的时候津高光宙早就晕过去了,更别提说话了。
    “那就好,那就好……”女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扶着桌子坐在了凳子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病床上的津高光宙:“光宙,你一定不能有事……”
    医生看着津高夏子摇了摇头,对着平野惟小声道:“这个家属一看就难缠,既然你和病人没关系就别留在这里了,快点回去吧。”
    平野惟堪称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在医生离开后,她却并没有走,反而还走近津高夏子。
    “光宙会没事的,夫人您别太担心了。”
    女人这时的情绪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对平野惟没什么好脸色,她轻哼了一声,嘲讽道:“你以为光宙和你一样吗,要是他醒来有什么后遗症……”
    津高夏子闭了闭眼,似乎连这个可能性都不想提起。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和你有关系……”
    女人的话没说完,不过已经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了,毕竟她都能让医院的主任从医院滚出去,可想而知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势力。
    也正因如此,所以才会变成琴酒的目标吧。
    不过她的这种优越感似乎也保持不了多久了,虽然平野惟到现在依旧不知道琴酒的身份,但她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最好不要与琴酒为敌。
    而已经变成琴酒目标的津高母子,应该马上就会失去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了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平野惟却低着头,浑身微微的发着抖,似乎被津高夏子的话吓得不轻。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和她没关系……”
    平野惟和津高夏子顿时都看向了病床,津高光宙微微睁开了眼,只是看上去精神依旧很萎靡。
    “和她没关系,不是她做的……”
    他没有看向自己的母亲,反而直直地望向平野惟,眼神没有之前见到平野惟时的恶劣和戏谑了,反而带着些……崇拜和依赖?
    也对,毕竟在他眼里,是自己救了他。
    果然这样的神情才更适合十一二岁的孩子,连他这张脸都没那么之前那么让人厌恶了。
    平野惟走上前,眉间是淡淡的担心。
    “你醒了,有什么地方难受吗?”
    津高光宙的声音有气无力:“感觉头有点晕。”
    “我马上去叫医生!”
    津高夏子说完后立马跑出了病房,慌乱的甚至连呼叫器这种存在都忘了。
    病房里只剩津高光宙和平野惟,津高光宙先说话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你人还不错嘛。”
    看来就连津高光宙自己也知道,之前他对平野惟说了难听的话,那他之前分明就是故意的。
    平野惟摇了摇头:“那个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救你的。”
    “那可不一定,他们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平野惟有点诧异,没想到津高光宙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时津高夏子带着医生回来了,津高光宙也就没有再说话,刚才那几句已经让他有点累了,脑袋也嗡嗡的疼。
    医生对津高光宙进行了一番检查,除了有点脑震荡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表现了,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就好。
    直到医生说出确定的话语,津高光宙看上去也没有异常,津高夏子才终于将心落在了肚子里。
    此时的她又从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泼妇变回了优雅的夫人,对着平野惟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她是绝对不会低下头道歉的,只会给予物质上的补偿。
    无论是钱财还是名校的录取,亦或者出国的机会,这些她都可以满足。
    津高夏子抬着下巴,等待着平野惟说出条件,却没想到平野惟摇了摇头。
    “不用的,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报了警而已。”
    她对着津高光宙微微笑了笑:“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后,平野惟便拿起书包,对着津高夏子俯了俯身,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
    身后传来津高光宙的声音,他支起身子向着平野惟看来。
    “你之后能来医院陪我吗?”
    平野惟停下脚步,唇角几不可见的向上扬了扬,停顿了一会儿后,她转过身看向津高夏子。
    “我可以来看他吗?”
    津高夏子显然是看不上平野惟这种“平民”的,在她的心里,上流人士有上流人士的社交圈,现在只不过是特殊时期,所以她才会住在那个又破又老的小区里,和其他普通人互为邻居。
    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搬出去,回到之前住的别墅,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和这些没钱没势的人产生联系。
    不过既然光宙这么喜欢她的话,让她来陪陪光宙也没关系,只要之后给足报酬就行。
    津高夏子矜贵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她这副高傲的表情配上哭花了的妆实在有些搞笑:“好吧,那你就来吧。”
    明明是津高光宙要平野惟来陪他,被津高夏子说出来后,却好像变成了这是平野惟的恳求,而她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一样。
    这是明显的贬低和不屑,但津高光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高兴极了,声音都比刚才有力气不少。
    “听到了吧,你明天一定要来啊。”
    平野惟笑了笑,带着点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嘲讽。
    “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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