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很模糊,角度也相当奇怪,但却能一眼看出照片中的主人公。
    夜晚的霓虹灯照射下,站在街边的一男一女格外引人注目。
    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过长的黑色风衣在他身上并不会显得拖沓宽大,反而十分有型,像是电影中没有台词,但一出场就可以决绝所有困境的冷酷杀手。
    而他旁边的女孩却和男人的风格完全不同,她看上去是个学生,还穿着学校的制服,黑色齐肩发垂在耳边,显得很乖。
    模糊的照片中,这两人靠的很近,女生伸直了胳膊,手指也绷直了,笑眼弯弯的看着自己的手。
    如果再看的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女孩的指节处有灯光反射下的光芒,那大概是一枚戒指。
    而她旁边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在女孩满心欢喜看着手上的戒指时,男人在专注的看着她,夜晚的霓虹灯打在男人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却显得很是温柔。
    这样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人,站在一起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很是相衬。
    照片中的好几个路人都纷纷侧目看着这一对情侣,在这一刻,他们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这是上次琴酒和平野惟在餐厅吃饭,抽奖抽到戒指的那次,照片中平野惟看戒指的时候被人偷拍的。
    如果单独看这张照片,那这张照片的确拍的很好,简直像是什么电影的海报或者路透图,琴酒说不定还会花高价把这张照片买下来,然后洗出来裱好相框放在家里。
    但这不是路人出于好心而拍的照片,而是对琴酒充满着巨大恶意,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报复琴酒的人所拍的,是为了用来威胁琴酒的。
    那时候琴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们,但那只老鼠溜得太快,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琴酒之后倒也有继续追查的想法,但他一直在处理克雷尔的据点和那些残党,一时腾不出空闲来处理那只偷窥他的老鼠。
    琴酒想着,只要那人敢在他面前出现第二次,他就会直接捏死那只恶心的老鼠。
    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巧,那天的人就是琴酒一直在追查的克雷尔,而且他还看见了琴酒和平野惟在一起的画面,知道那位据说没有感情的杀手居然有了一个恋人。
    俗话说得好,当一个杀手有了爱的人,那他也就同时有了弱点。
    这话确实俗,十分老土,还充满着一股狗血味,但事实如此,而且很好用。
    克雷尔不知道那个女孩和琴酒的关系,是恋人,还是情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床伴?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合格的杀手是不应该露出照片中那样的眼神的。
    温柔,对,应该可以用温柔和宠溺来形容琴酒当时的目光。
    真是可笑,堂堂黑衣组织的杀手,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还这么巧让他看见了,这不就是老天都在帮助他吗?
    【她是你的小情人吧,你好像挺喜欢她的,她应该不是组织的人吧,是个普通人呢,如果她为你而死,你会有反应吗?】
    【我很期待。】
    ——————————
    小剧场:
    虽然没人告诉平野惟是怎么回事,她也没有睁眼前的记忆,但从刚才那些女生的话语中,平野惟已经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情况。
    她们这些女生之所以会被绑住手脚关在房间里,似乎是因为那位伯爵大人。
    这些女孩以及平野惟被带到这座古堡里,是因为她们都是伯爵大人的备选新娘,那位伯爵大人要从她们之中挑选出一位来当自己的新娘。
    伯爵的新娘,这个身份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从其他女生惊恐的神情和眼角的泪痕来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位置,而那位伯爵大人似乎也相当让人惧怕。
    就好像……如果被选上了新娘这个位置,下一步不是浪漫又梦幻的婚礼,而是痛苦不堪的死亡一样,或者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从那些女孩的表现来看,平野惟合理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而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哭哭啼啼着开口。
    “我真的不想死……平野,伯爵大人喜欢你这样的,他肯定不会伤害你的,你去当新娘,好不好?”
    平野惟冷眼看着这些女生,真是可笑,她们明明怕成了这个样子,瑟瑟发抖,眼泪流个不停,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似的。
    她们自己怕成这个样子,却哭着让平野惟去当那个所谓的“新娘”。
    “你们不想死?怎么,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主动找死的人吗?”
    和平野惟乖顺又柔弱的外表不同,她说出来的话一点都没有留情,带着十分明显的嘲讽意味,让那些刚才还哽咽着委屈的女生顿时像被扼住了脖子,连哭声都没有了。
    “你、你说什么呢?!”
    平野惟看向说话的女生,那是一个有着漂亮金色长发的女生,长相甜美可爱,只是现在那份甜美可爱被她脸上的表情毁的一干二净。
    “我说,我也不想死,所以能不能请你去当新娘呢,我记得伯爵大人好像很喜欢金发的女孩。”
    这话当然是平野惟胡扯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位让人提起来就胆战心惊的伯爵大人,更别说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了。
    但显然平野惟的话很有震慑意味,刚才金发女孩虽然哭着,但语气中却隐隐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而现在,当平野惟那句“我记得伯爵大人好像很喜欢金发的女孩”说出口后,金发的女孩直接愣住了。
    特别是察觉到其他人向她看来的视线后,金发的女孩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你、你们看我做什么,她说的肯定是假的,都是她胡说的!”
    她先是慌乱地环视四周,见其他人视线躲闪后,又死死看向平野惟。
    “你胡说什么,我们都没见过伯爵大人,你怎么能知道他的喜好!”
    平野惟靠在墙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是啊,我们都没见过伯爵大人,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喜好呢?”
    平野惟看向对面的短发女生:“你说对吧?”
    金发女生和那个短发女生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脸上的神情难看。
    “平野惟你……”
    “吵什么呢!”
    之前一直紧闭着的门被“啪”的一声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银边眼镜的老人,他是这里的老管家。
    老管家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但看上去却没有一般老人的死气,反而很有气势。
    他的背挺得笔直,一点笑意都没有,脸上的沟壑也显得严肃极了。
    在镜片下的眼镜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人,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下挥了挥戴着白手套的手。
    “带走。”
    命令刚说出口,从老管家身后便走出几个上了年纪的女佣,她们和老管家一样,不苟言笑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皱纹,看上去严肃极了。
    这些女佣径直走到女孩们身边,伸出手抓着女孩的胳膊将她们直接提了起来。
    女佣的力气很大,那双手简直就像是钢铁,轻而易举就将人提了起来。
    有因为惊恐而挣扎的人,但那点挣扎根本无济于事,还惹得女佣不快,狠狠掐了一把女孩的胳膊。
    “叫什么叫,能被选做伯爵大人的新娘是你们的福气,哭丧着脸做什么!”
    女佣的力气极大,那女孩被掐了下胳膊就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尖叫,仿佛在受刑。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只有眼泪不停流下来。
    平野惟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傻子都知道这种时候反抗肯定没用,不但没用,还会变成出头鸟,暂时顺从是最佳选择。
    因为她的服从和配合,刚才准备推搡平野惟的女佣也没有动手的机会,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平野惟,平野惟就已经自己站好,自觉的不像话。
    在一众痛哭流涕,毫无形象的女孩中间,平野惟就显得很独特了。
    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反抗,也没有流泪,但偏偏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她比那些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的女孩好了太多。
    老管家的目光在平野惟身上停留了几瞬,他的眼白比眼球多,直直盯着人的时候显得很可怕,那眼神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有的,反而像是一尊石雕或者蜡像。
    平野惟能感觉到老管家在看着自己,她微微垂着眼睛,没有与其对视。
    老管家注视了平野惟几秒后才转开视线,从鼻腔发出“哼”的一声,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带走,给她们准备衣服,伯爵大人马上就回来了。”
    听到老管家的话,房间顿时发出好几声难以掩饰的抽泣声。
    “不要,我不去,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刚才金色长发的女孩率先哭叫起来,她尖细的声音就像一个信号,引得其他女孩也跟着哭喊起来。
    “放我回家,我不要当伯爵的新娘,放我回家!”
    “我家很有钱,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们了,放我回去吧,求求你们了!”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绝望的哭喊声,刚才还控制着害怕情绪的女孩们在听到要去见伯爵后直接崩溃,一个个的大喊起来。
    “放我出去!”
    “我不要当伯爵的新娘,让我回家!”
    还有人已经情绪崩溃。
    “我的家人还在等我回家,他们还在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女孩死死握着她旁边女佣的胳膊,眼眶里满是泪水,看着楚楚动人,可怜极了。
    但女佣一点都没有怜惜之心,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她只是随便一挥手臂,长期干活的力气就将柔弱的女孩直接甩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墙边,发出一声痛呼后就没有动静了。
    女佣走上前,大手抓住女孩的头发将她提起来,看到了女孩被摔破,正在流血的额头。
    老管家皱了皱眉,
    “既然已经摔坏了脸,那就没有用了,带下去吧。”
    女佣应声,拖着女孩的头发向外走去。
    头皮都要被撕扯下来的痛感让半昏厥的女孩又清醒过来,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后,女孩惊声尖叫起来,她像是将被屠宰的羔羊,连声音都没有了刚才的甜美,而是极度尖锐,喉咙似乎都要喊出血珠。
    她拼命挣扎着,可是没有一点用,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被女佣拖出了房间,只能听见凄惨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不过这声音很快也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这个女孩一样。
    虽然不知道女孩的下场会是什么,但她已经被老管家定义为“没有用的人”,说处理女孩的语气就像是要处理一个垃圾。
    尽管管家没有再说任何威胁她们的话,但刚才还哭喊成一片的女孩们现在却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声音,就算心里的惊恐已经要溢出来,害怕的恨不得直接昏过去,但却没有人再敢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在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中,一道轻柔的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那个女孩,她会怎么样?”
    这句话刚说完,房间里的众多双眼睛个顿时都向着平野惟看来。
    女佣们的眼神黑漆漆的,不带任何感情,而其他女孩们则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在这种情况下,平野惟居然还能问出这种问题,她难道不怕死吗?!
    老管家看向平野惟,缓缓笑了起来。
    就算是在笑,老管家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和善起来,反而因为脸上深刻的皱纹,以及他空洞不带感情的眼睛而显得更加可怕。
    “没有用的人,自然是要被处理掉。”
    “她的血闻起来并不甜美,应该只能去浇花园里的花了。”
    有人差点就要抑制不住从喉咙处冒出的尖叫,只能死死用双手捂住嘴唇,但眼泪却流个不停。
    平野惟看着明显十分诡异的老管家,表情并不变化,只是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平野惟的表现太过无趣,老管家脸上机械式的微笑又变得面无表情。
    他对着那些女佣发号施令:“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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