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凄厉的警铃在柜台内顿时响起,让银行里的人更加慌乱,不断有人奔跑跌倒,银行中随地想起痛苦的哀嚎声。
    零星的枪声,不时响起,有人中弹倒下,大声嚎叫,使得银行中更加慌乱。
    枪声稀疏,不连贯的击发,让人不好分辨究竟来自于何处,这让人们更加恐惧,不少人纷纷寻找墙角,桌下等等安全的地点躲藏,更多的人则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发出尖利的叫声。
    白人警卫们神色大变,手中手枪指向几个黑衣人,口中厉声吼道:“斯到普!全部斯到普1
    黑衣人头目小野规三心中更是悲忿万分,这他娘的什么世道!不就是来抓个人吗,怎么就遇到抢劫了呢!
    小野规三是黑龙会这次行动的现场总指挥,银行中所有的行动都由他来负责,所有突发情况,小野规三都有权利临机处置。
    小野规三为有这次机会感到莫大的荣耀,觉得这一次一定大显身手,干出来个样子让他们瞧瞧!
    小野规三很不高兴,你说这抢匪也是,早不来抢劫,晚不来抢劫,偏偏我们抓人的时候过来抢劫,这不是捣乱吗!而且还是自己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的时候,这群王八蛋,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小野规三见到河下世良老老实实在那里蹲着呢,快步挤过去,想着先把他抓到手再说。
    小野规三从腰里拽出南部十四式手枪,恶狠狠地挥舞吼道:“抓了他,咱们快撤1
    几名黑衣人纷纷拔出手枪,口中喝骂,冲向河下世良。
    “枪!他们有枪1崔阿九抬起头来,指着小野规三大声喊道。
    “斯到普!斯到普1一名白人警卫声嘶力竭地吼道,持枪对准小野规三的双手微微颤抖。
    小野规三一愣,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有人抢劫吗?怎么冲着自己来了?
    啪!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白人警卫胸口中弹,哀叫一声,轰然倒地,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
    众人又是一阵大乱,许多人尖叫着奔向墙角。
    “杀人了!有人杀人了1崔阿九指着小野规三大声吼叫。
    河下世良身边蹲着的许多人尖叫着起身,奔向大门,崔阿九趁势拉起河下世良,跟着人群跑向银行大门。
    小野规三嘴里叽里咕噜,焦急地嘟囔着日语,也朝着大门方向扑去,追着河下世良。
    “他们有准备,快走1一句日语从人群中传来,语气十分焦急。
    白人警卫虽然听不明白,但是从语气焦急程度和小野规三几个人惶急的模样,差不多也猜明白的差不多了!
    几名警卫朝着小野规三等人围了过去,口中喊道:“斯到普!斯到普1
    小野规三虽然听不懂英文,但是这个词他们还是知道的,是停止的意思。
    但是小野规三懒得理他们,又唯恐河下世良趁乱逃脱,快步冲了过去,。在别人看来,倒像是着急逃跑一般。
    “抢银行的杀人了!抢银行的杀人了1崔阿九一边跑,一边大声吼叫。
    白人警卫们见状,终于忍耐不住,持枪冲向小野规三等人,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听不懂的外语。
    小野规三见几个警卫围拢过来,不想多生事端,只顾追河下世良,当下不和警卫们接触,从一边绕了过去,去追河下世良。
    仅仅一瞬间,有了这个空档,再看向大门口,河下世良和崔阿九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到几个外国人在门口拥挤,挤着出门。
    “八嘎1小野规三低声咒骂,狠狠地说道:“滚蛋!快点追!绝不能让河下世良跑了1说完,带头冲着大门。
    廖宏伟见河下世良离开,冲着赵东海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会意,装作慌乱地模样,在大堂中胡乱奔走,好巧不巧地拦在警卫们和小野规三等人的中间,挡住警卫们的去路。
    等到警卫们将晕头转向的廖宏伟等人推开,小野规三带着黑衣人,疯狂地撕拽开挡在门口拥挤的外国人,冲出银行大门。
    警卫们发愣,不知道是不是该追出去,突然后面走廊中传出来一阵阵惊叫。
    不好!难道后面还有一拨?警卫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后面走廊跑去。
    崔阿九带着河下世良冲出银行,刚到马路边,一辆黄包车飞快奔来,停在两个人旁边。
    “上车1崔阿九将河下世良推上黄包车。
    黄包车不等崔阿九吩咐,拉起车子就跑,崔阿九在后面紧紧跟随。
    蓝月亮咖啡厅。
    田中健一望着乱成牛毛一般的怡和银行,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又看到河下世良从银行中出来,再也忍耐不住,双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震得杯子碟子勺子一起掉落在地,叮叮当当一片作响。
    “八格牙路1田中健一口中狠狠咒骂,长身而起,冲向门口。
    侍应生见状,连忙扑了过来,一把拉住田中健一,焦急地说道:“先生……先生……”
    田中健一不耐烦地将手从侍应生手里挣了出来,侍应生手疾眼快,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侍应生察言观色,当然知道田中健一不好惹,但是他又没有办法。
    店里规矩,谁负责的台子,顾客打碎器皿不赔的话,那就由负责台子的侍应生赔偿。
    蓝月亮咖啡厅主打高端服务,所用的瓷器都是从景德镇专门特殊供应的,价格昂贵惊人。据说一把调羹的费用,就能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薪水,更可况田中健一打破的可是几件套!要是他不赔的话,自己一年的薪水都泡汤了!
    侍应生害怕田中健一跑路,用手死死地拽着田中健一,回头大声呼叫着侍应领班。
    田中健一着急出门,见侍应生纠缠不休,不耐烦地回夺。
    适应生已经脱手了一次,这一次又怎么肯放手,紧紧拉着田中健一不撒手,田中健一一时怒火,用力抓住侍应生,一个大背跨就把侍应生给扔在了地上。
    侍应生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田中健一快步跑向蓝月亮咖啡厅大门。
    犬养下作几个人也跟着田中健一冲了出来。
    “拦住那辆黄包车1田中健一气急败坏,指着河下世良的黄包车吼道。
    突然,街角处,“暗影”小组几个人转了出来,抬手举枪就射,啪啪啪枪声不绝。      “暗影”小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行动高手,一个个枪法精准,子弹从田中健一等人的头上身边飞过,打到蓝月亮咖啡厅的门头和玻璃上,稀里哗啦碎成一片片。
    街上行人原本看到怡和银行里面十分热闹,纷纷驻足观看,谁知道这一会儿街上又上演了全武行,顿时如同炸了锅一样,四散奔逃,不是有人被撞到,倒下的人又绊倒了其他人,街上乱成了一团,满地都有人在翻滚。
    街上一片大乱,呼爹喊儿的声音顿时充斥着整个街道,田中健一的叫声登时被淹没了。
    田中健一见突然冲出来的人,二话不说就开枪射击,搞不清楚这些人的来路,但是看到对方攻势凌厉,连忙退进咖啡厅,指挥手下在门边寻找有利地形,准备还击。
    “暗影”小组一阵乱枪将田中健一等人逼回蓝月亮咖啡厅,河下世良所乘坐的黄包车也拐进了小巷,亮昆将右手一摆,低声说道:“撤1
    暗影小组成员,快步转入小巷,听到远处凄厉的警笛声音,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长巷尽头。
    田中健一正准备组织人还击,却发现射击的人全部不见了!
    满头雾水的田中健一再次出了蓝月亮咖啡厅,看到同样满头雾水站在马路对面,一脸茫然盯着小巷的小野规三。
    小巷入口处,只有慌乱的行人,不时猫腰低头跑进去。
    “废物!蠢货!白痴!混蛋1田中健一歇斯底里地把自己所有能够想起来的脏话,飙了一整遍。
    远处几辆黑颜色,车身涂了工部局巡捕房图标的警车呼啸而来,犬养下作叹了口气,呆呆地说道:“总代目,咱们撤吧!再不撤就得和巡捕们对质了。”
    田中健一虽然替海军部工作,但是黑龙会毕竟见不得光,而且作为江湖人物,他也尽量避免和巡捕房打交道,田中健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发信号,全部撤退1
    犬养下作用力将手里的一份报纸使劲挥舞。这是他们事先约好的信号,挥动报纸,表示情况有变,全部撤退。
    小野规三见到犬养下作发了撤退信号,叹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巷口一眼,右手用力一挥,冷声说道:“撤1说完,率先离开。
    黑衣人在小野规三的带领下,迅速离开了现场,尽管船越文山看上去不怎么情愿,不过还是跟着小野规三离开了。
    黑色汽车嘎的一声在怡和银行门口停下来,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胖子从副驾驶上下来,手指怡和银行大声说道:“所有人!一队围了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出了问题,一队负责!其余人,跟我来1
    中年胖子气势汹汹,带着人,大步流星地进了怡和银行。
    “老闸巡捕房总探长陈深!这是一个狠角色1曹有光低声说了一句。
    “即便是个狠角色,这件事也够他喝一壶的1杨登欢压低了声音说道。
    杨登欢说完,见田中健一等人已经离开,侍应生苦着脸站在那里,欲哭无泪。
    杨登欢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侍应生过来。
    侍应生尽管沮丧,但是也不能耽误工作,只能陪着笑脸过来。
    杨登欢面带笑容,将一张五元的票子放在侍应生手中的托盘内。
    “先生请稍等,我去给您找钱。”侍应生有气无力,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说道。
    “不用找了,权当赔那几个杯子了。”杨登欢指了指地上的碎片说道。
    侍应生一愣,登时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向杨登欢。
    “别惹他们,他们都是道上的,八成和里面的那些人是一路。”杨登欢笑着拍了拍侍应生肩膀说道:“认个倒霉算了,这些人咱们惹不起。”
    杨登欢说完,也不理会侍应生,拉起阿七,朝着门口走去。
    “先生,谢谢侬,侬是善人,老天爷保佑侬升官发财。”侍应生在杨登欢背后激动地说道。
    “瞎三话四,小事一桩。”杨登欢笑着挥了挥手,并不回头,出了咖啡厅。
    曹有光等杨登欢出了咖啡厅,这才站了起来,在桌子上扔了一块钱,和周彦武一起出了咖啡厅。
    几个人前后相跟,从怡和银行门前经过,杨登欢不过微微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看,转过去进了小巷。
    一进小巷,曹有光快步跟了上来,神色之间颇为兴奋,左右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真有你的!滴水不漏,太完美了1
    杨登欢笑而无语,快步走向巷子的另外一条出口。
    “咱们现在干什么?回唐家弄堂等消息吗?曹有光追上来问道。
    “买点卤肉黄酒,咱们去一趟愚园路。”杨登欢说完,回头冲着周彦武说道:“老周你就不用跟着了,你回唐家弄堂,把他们使用过的手枪都收上来,我有用处。”
    说到这里,杨登欢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说道:“所有开过枪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全部收上来!还有没有用过的子弹,一起收上来了!一支枪一发子弹都不许私留1
    “买卤肉黄酒,去愚园路?”曹有光一愣。
    “真田太一该派上用场了,咱们不能白白喂了他几天不是1杨登欢冷笑说道。
    “真田太一?”曹有光想了起来,皱眉问道:“你打算把他收编过来,让他和黑龙会对着干?”
    杨登欢摇了摇头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不是陈延生,所以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更何况,他还是日本海军部的一条狗1
    “那你见他干什么?”曹有光疑惑地问道,不过看他脸色,但是放了不少心。
    杨登欢真要是把真田太一放出来,曹有光还真觉得不好办。只要是不放人,一切都好说。
    “狗有狗的用处。”杨登欢笑道。
    “什么用处?”曹有光一愣,没有明白杨登欢什么意思。
    “咬人1杨登欢笑着说了一句,大步朝前走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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