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一瞬间就明白了萧沐宸之意,一个人单打独斗还是不行,双拳难敌四手。
    康王是诸位王爷中最弱的,最不受皇帝重视的,但是正因为如此,萧沐宸帮康王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有兄弟之情。
    毕竟,帮康王有什么好处呢?
    钱婕妤在后宫如隐形一般,皇上一年到头都不会去她那里走一趟。
    康王这个儿子在皇帝面前也是若有若无,好事从来轮不上他,也就只有能用上他的时候,皇帝才想起有这个儿子。
    比如赐婚时,为了辖制奉城伯一众武将,将奉城伯之女赐给康王做王妃。
    谁都知道康王的处境,让奉城伯之女嫁给康王,不就是警告奉城伯,不要与任何皇子联手吗?
    想到这里,明曦看着萧沐宸神色郑重的问道:“可要是有人在父皇诋毁,只怕康王的处境会更不妙。而且,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知道,但是总得试一试。”萧沐宸慢慢说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凶险,但是他没有别的办法。
    “康王的岳父是奉城伯,现在奉城伯还滞留京城无法回玉象城,更有可能玉象城那边他都回不去了,这样的情况下,用康王风险很大。”明曦越说心情越沉重。
    萧沐宸看着他,“所以才兵行险招,你想,奉城伯滞留京城,这样的情况下,皇上为了安抚这位功臣,不能放他出京,但是让康王这个女婿得些好处,也不是不可能的。”
    明曦一怔,好有道理啊!
    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沐宸,“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兴许你真的能做到。”
    “试一试。”萧沐宸笑道,明曦这样的话让他心情愉悦,如此肯定的语气,让他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思虑不是胡思乱想。
    他虽然语气坚定地跟明曦说试一试,但是心里并无十足把握。
    不过,有五分把握他就要拼一把。
    “你打算亲自去说?”明曦又问道。
    萧沐宸点头,“如此不避嫌,反而更显得正大光明。若是有别人出口,父皇就该疑心了。”
    萧沐宸说得有道理,皇帝现在疑心病越来越重,每走一步,他们都要小心翼翼。
    两夫妻对视一眼,明曦紧紧握住萧沐宸的手,“那就试一试,大不了一败挨一顿训罢了。”
    明曦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两夫妻心里都要明白,并不是挨一顿这么简单,但是风险与获利总是相辅相成的。
    萧沐宸把明曦送回王府,他并未下车,对着明曦说道:“你先回去,今晚我去找奉城伯议事,约在了房叔那里,若是晚了我就不回来了,免得惊动巡逻军惹麻烦。”
    “好,那你小心些。”明曦点头,转身欲要下车,却觉得腰间一紧,唇上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段明曦看着萧沐宸,没有推开他,他总是这样忽然就会抱她一下,亲她一下,她已经慢慢习惯了。
    两人气息交缠,紧紧地靠在一起。
    明曦缓过这口气,这才轻轻推开他,“我该下去了。”
    萧沐宸轻叹口气,亲自打起帘子,让明曦下车。
    明曦下车前,还拿出铜镜理一理妆容,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去。
    萧沐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着,等她收拾完,这才先一步跳下车,然后将她扶下去。
    明曦下车,收回自己的手,抬头看着萧沐宸,“你快去吧。”
    “我看你进去。”
    明曦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王府,萧沐宸这才回了马车上离开。
    夜幕渐渐压了下来,京城陷入黑夜的狂欢中。
    钟府。
    钟晟从衙门回来,先去给母亲请了安,然后回来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见到小丫头就问道:“少夫人呢?”
    小丫头忙屈膝行礼,回道:“少夫人在内室。”
    钟晟大步向前,脚步不复往日的悠闲与沉稳,径直进了内室。
    刘韫华正在翻看府里的账册,婆婆现在管家都带着她,又把陈年的账册给她看,说等她熟悉些,就把中馈交给她,她真是一点也不敢懈怠。
    她虽然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但是在钟家却从不自恃身份。
    听到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自己的丫头,头也不抬地说道:“少爷回来了吗?若是没回来,打发人去二门口等着,他一回来,就让厨房那边准备上菜。”
    “韫华!”
    刘韫华听到声音一愣,随即抬起头,“你回来了?怎么今日这么早?”她忙站起身迎上去,“瞧着你脸色不太好,今日是不是当差不顺利?”
    钟晟看着妻子,“我今日见到了段宁。”
    刘韫华笑着说道:“这么巧?不过你们虽然都在翰林院,却不在一处做官,怎么就遇上了?”
    钟晟仔细打量妻子的神色,见她毫无异样,脸上的笑容如往常那边和煦温暖,他强压住自己翻腾的思绪,又慢慢加了一句,“我与他下衙时正好遇到,便一同走了一段路。”
    刘韫华闻言又笑,“听端王妃提起她这个二哥,是个认真严肃的性子,难道你们能说到一起去。”
    “段宁与我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刘韫华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吩咐丫头去厨房传话,又拉着钟晟进了内室让他更衣。
    穿了一天的官服,又重又累,换上常服会轻松很多。
    “他说起了刘大人。”
    “刘大人?哪个刘大人?”刘韫华伸手将钟晟的官服脱下来,将常服递给他,自己转身将他的官服仔细挂好。
    “大理寺卿刘大人。”钟晟的眼睛盯着妻子说道。
    刘韫华闻言心头一跳,手不由一抖,官服差点落在地上,她忙抓紧了,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强笑道:“我也是无用,连个衣裳都拿不稳。”
    钟晟等妻子把官服挂好,这才一把抓住她的手,“韫华,那日你匆匆回娘家,是不是就为了这件事情?你回来后为何没跟我提起?”
    刘韫华的脸色变了又变,对上丈夫关切又自责的目光,实在是没能撑住,她挤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嗐,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娘叫我回去,也只是叮嘱我一句,你别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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