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温和裘月生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睁眼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想起李君还在等他们用饭,俩人赶紧起身洗漱一番,正准备带着生辰礼去李君的小木屋,有人来禀,说大家都在议事堂等着呢。
    李君也是突发奇想,这段时间大家都是沉浸在失去亲友的悲痛中,周恒温和裘月生可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找这个由头,让大家聚在一起吃点好的,虽说大部分人都有伤,好在不需要他们移动,只在刑堂和议事堂摆桌,也好换换气氛,调整调整情绪。
    李君决定了便找来陈雷,又让陈凡帮忙,指挥人搭桌子,摆椅子,虽说时间有点紧,好在涮羊肉不太费事,天黑前议事堂和刑堂里都坐的满满的,只等两位大人物到来就可开吃。
    议事堂一共设了两大桌,此时,一桌已经坐满人,李奇,道士,李飞还有洪武哥三个,再加上李大山,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伤,坐在那里什么姿势都有,另一桌坐着李君,陈雷,陈凡,胡大夫,胖丫,本来李君让李叔和奎叔也上桌,可俩人不干,只说有很多事情要忙,王鹏因为周恒温的关系,不知道躲在哪里,李君也懒得找他。
    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两个大盆,正散发着热气和香气,这地方没有锅子,李君便让几个婶子在灶上先煮一锅老汤,再将所有食材倒进去煮熟,分别装到几个盆里上桌,每人一碗酱料,勉强算作是涮羊肉了吧。
    周恒温与裘月生拿着生辰礼赶到议事堂,堂内正聊得起劲,尤其是道士的声音。
    “……皇帝的金銮殿也不过如此,宝座只有这么大,还没我道观中的躺椅看着舒服。”
    “你没上去坐坐?”
    “哪有那功夫,那时都杀红了眼……”
    陈雷先一步看到推门而入的周恒温和裘月生,马上起身相迎,道士立马闭嘴。
    周恒温沉着脸走进堂内,看见李君身旁的空座径直走了过去,然后将手中的长条匣子递给李君道
    “你生辰那日,我还没清醒,这算是后补的生辰礼吧,你那把大刀不适合你用,敌人没杀几个再把自己搭进去。”
    李君挑了挑眉,接过匣子,心里腹诽:这算是生日的祝福?
    裘月生眼看形势不对,忙把手中的包袱递给李君道
    “丫头,你生辰时,我在战场上杀敌,那,这是我夫人给你赶制的几件衣裳,莫嫌弃才好。”
    李君笑嘻嘻的接过,连匣子一起递给胖丫,不好意思的说道
    “有劳夫人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哪有机会穿这么好的衣服。”
    裘月生坐到李君身旁劝说道
    “十三岁就是大姑娘了,别管在哪,也该学着打扮了。”
    道士耳朵尖,听到这忙高声说道
    “你们谁能想象出这丫头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样子?哎呀,我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李君面色愈发不好看了,道士还在说
    “丫头好在长得不咋样,不然……”
    道士还没说完,李君沉声喊了一句‘胖丫!’,道士马上投降
    “别别,你看,我的意思是说,丫头你已经这样了,要是再那样,可怎么得了。”
    眼看李君要发飙,陈凡赶紧殷勤的献上自己的临时准备的生辰礼——一包五十两的银子。
    其实陈凡准备的是一支银簪子,下午看到李君对银子那般的渴望,便找跟着将军入谷的所有人借了一个遍才凑够二十多两,最后还是找到王鹏,才勉强凑够这五十两银子,就像王鹏说的‘谁进山带那么多银子呀!’
    李君接过银子,笑得看不见眼睛,抱着银子就不撒手了。
    周恒温不解的看着李君问道
    “你喜欢这黄白之物?”
    李君认真的点了点头。
    “唉,早说呀,大哥本来要送你一副纯金的头面,镶嵌无数宝石,我拒绝了!本以为你是个清高的,哪知……”
    李君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以后少跟我你以为!我就是喜欢这黄白之物怎么了?!”李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替我谢谢你大哥,就说生辰礼我要了。”
    周恒温不可置信的问她
    “可还要脸?”
    “要来何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杀敌?”
    陈雷眼看二人要吵起来。马上果断的喊了声“开饭!”
    裘月生暗暗地给陈雷竖起大拇指。
    屯子里的婶子,小媳妇儿开始忙活起来,李君还准备了酒,本来伤者不宜饮酒,好在是果酒,再加上轻重伤员都已渐好,胡大夫无奈,本来羊肉,伤员也是忌的,可好不容易能让大家伙乐呵乐呵,也就松了口,只说少喝酒,少吃肉。
    周恒温和裘月生挨桌敬了酒,整个议事堂院内一时人声鼎沸。
    二人敬完酒回来,李君已经吃饱,正手撑着下巴欣赏胖丫吃肉。
    裘月生笑呵呵的问“丫头不喝一杯?”
    李君轻轻摇头道“我还没成年。”
    陈凡听罢马上干了碗中的酒,类似这样的话,他很早就听过,现在又听一遍,还是觉得怪怪的。
    裘月生笑着摇了摇头,对周恒温说道
    “咱们总拿她当大人看,仔细想想,她还没有我闺女大。”
    周恒温转头打量了一下李君,李君依旧拖着下巴专注的看着胖丫狼吞虎咽,周恒温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会跟这个丫头较劲,她确实还没长大呢。
    ……
    酒过三巡,大家吃的正热火朝天,李婶突然满面怒容的冲进议事堂,看了看李君,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周恒温和裘月生,犹豫了一下,扭头又要走,正好和刚进门的贾秀才的娘撞了个满怀。
    李君本来还纳闷李婶这是咋了,又眼见李婶和贾秀才的娘撞到一起,李君刚要起身询问,只听李婶拦着贾秀才的娘,恼怒的低声呵斥道
    “你上这来干啥?出去说!”
    贾秀才的娘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冷哼了一声道
    “人家没喊你做娘,自己倒真把自己当娘看,我问你是给你面子,这么好的事,你拦着,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我,我打什么主意?”
    “哼,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李君皱了皱眉,看向贾秀才的娘沉声问道
    “马尿喝多了上这来撒泼?好日子过够了?!”
    贾秀才的娘赶忙换了一张脸,讨好的解释道
    “姑娘不知……哎呀,这等事也不好直接跟姑娘说,不知四王子与将军可否听上一听,保准是个大好事!”
    李婶听到这,忙又要去拦,李君站起来冷冷的说“婶子莫要拦她,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大好事,若不是,这大冷天的扔出谷就是死路一条!”
    说着,李君走过将李婶拽到桌前,胖丫忙站起来,李君把李婶按坐在桌前,然后坐回去等着听故事。
    贾秀才的娘很是不自在,满屋子只有她和胖丫站着,这,这像什么!随即她又跟自己说,只要事成,姑娘也得听她的!
    裘月生沉着脸,全屯子都知道李婶一家在李君心里的位置,他自然也知道,眼见这位妇人如此对待李婶,裘月生心里也不舒坦。
    周恒温倒是一脸温和的笑容。
    “说说看,是什么大好事?”
    贾秀才的娘清了清嗓子甚是喜悦的说道
    “姑娘这不是满十三了嘛,按理说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呢,有个极好的人选,想着先跟李婶说一下,谁知……想着四王子和将军在这,二位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极尊贵的人,定会真心替姑娘着想。”
    李君愣了,所有人都愣了,这是要替李君说亲!
    道士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李奇和李大山相互看了看,俩人一块儿不可置信的看向贾秀才的娘,洪武几个人压根就没听明白给谁说亲。
    裘月生同样吃惊不小,他先看了看身边一脸蒙圈的李君,又想了想谁能跟这丫头肩并肩,心中竟有些期待的看向贾秀才的娘。
    周恒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反正不太美丽,他眯了眯眼睛,活动了下脸上的五官,将温和的笑容重新安放到脸上后,问道
    “我倒想听听,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姑娘?”
    贾秀才的娘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门,忙上前两步道
    “不是说自己的孩子自己夸,我那儿子真正是万里挑一,长相也就比四王子你稍差一那么一点,放人堆里可是拔尖的很,再说学问,谁人不知我儿子十七岁就是秀才,若不是碰到乱世,说不得早就金榜题名,官至宰相了呢……”
    “你儿子是皇帝老儿亲生的?中了状元就当宰相!”道士嚷嚷道。
    贾秀才的娘瞥了一眼道士那桌,不满的说道“看大兄弟这话说的,我儿子的才学,做宰相都富裕……”
    “我咋听说你儿子连几个小娃娃都管不了呢?”道士不依不饶。
    “切!我儿子现在就是大材小用!本来能管千军万马的,非要他窝在山沟沟里教书,那能教好?四王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恒温在听说眼前这个妇人要把自己儿子说给李君时,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丝恼怒,只觉得这妇人不知天高地厚!
    “你儿子今年多大?”周恒温冷冷的问。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竟是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儿子今年二十一,年纪上稍稍比姑娘大的多一些,可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不是,等俩人成了亲,也算是四王子和将军的自己人,他又博学多才,那还不是立马就能让两位贵人用上,若是年纪小,还要再历练几年,我儿子不用,四王子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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