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曾经告诉过她,打开地牢门的机关是假山最深拐角处的第三棵竹子。
    云舒语走到假山最深处,果然见到几棵竹子,云舒语将手放在第三棵竹子上,微微用力,竹子向一边歪去,前方一道石门缓缓向里面打开。
    光亮随着石门的打开照进地牢,云舒语踏着光从石阶一步一步走下来,地牢中立刻出现一阵骚动,又瞬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往日再过两个时辰长公主才会过来,今日怎么提前了?
    莫非今日心情又很不好?
    狱卒立马走上前,不敢抬头,躬身行礼:参见长公主。
    云舒语未说话,环顾着四周,眉头紧皱。
    地牢阴暗潮湿,每个牢房皆躺着两到三个人,衣着褴褛,浑身数不尽的鞭伤,整个牢房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云舒语紧了紧拳头,手中的佛珠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地牢中尤其清晰。
    长公主赎罪。狱卒立刻跪下磕头。
    他们此时虽是狱卒,但随时有可能是牢里的犯人。
    起来吧。云舒语道。
    狱卒听到不是长公主的声音,猛得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又立刻低头磕头:
    参见郡主,刚刚是小的有眼无珠,认错了,还望郡主莫怪。狱卒声音微颤,透着惶恐。
    长公主平日来地牢都会去何处?云舒语望了她左侧的牢房一眼,又低头望向狱卒道。
    郡主请随小的来。狱卒起身,躬着身为云舒语引路。
    云舒语跟着狱卒拐过一个弯道又一个弯道,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
    郡主,就是这里了。狱卒恭敬道。
    云舒语踏进房门,房内还算干净整洁,只有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式的鞭子,还有一个十字架,架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皮肉外翻,头无力地垂着,看不出是男是女。
    这是何人?云舒语问道。
    他是郡主刚刚选中的人。狱卒道。
    长公主每日便是这般选人?云舒语只记得刚刚她向左侧望了一眼,这便是选人?
    是。狱卒道。
    然后呢?云舒语又问。
    长公主每次会挑三把顺手的鞭子,每种鞭子至少用一炷香,有时候可能也只用一把鞭子。狱卒道。
    云舒语走到桌前,看着桌上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数把鞭子,伸手摸了摸鞭柄,刚触到又立刻缩回。
    把他带下去吧。云舒语道。
    是。狱卒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人上前将十字架上的人解开拖下去。
    狱卒不知云舒语为什么会来地牢,也不敢多问,只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
    云舒语站在牢房外,看着每个牢房中的人,走到地牢的尽头,直接离开了,再未说一句话。
    直到云舒语离开,狱卒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离开地牢,云舒语又去后花园的亭中喂了会儿赤金鱼。
    长公主从书房中出来后,立刻去佛堂找云舒语,云舒语恰好也从后花园回来。
    刚刚姐姐去了何处?长公主看到云舒语面色红润,脸上冒着热气,有些好奇。
    以往她常在佛堂,从未外出过。
    去城外送了太傅,又去地牢里看了看,刚刚顺便去后花园喂了鱼。云舒语解开狐裘,身后的侍女接过挂在衣架上。
    太傅又离京了?长公主有些讶异,她记得太傅仿佛刚回来不久,办了个婚礼,就又离开了?
    看来她对权力是真的毫无野心。
    嗯。云舒语点了点头,走到桌前坐下,长公主也坐到她的旁边。
    今日怎么想去地牢了?之前她想带云舒语去过多次,她都拒绝了。
    原是想去找你,但知道你在书房忙,便去看看你和我提过多次的地牢。云舒语本是一时兴起,不过确实也是因为晟颜柔的多次提起。
    怎么样?长公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云舒语心中一阵悲哀,却不知如何回答,眼睑半垂,长睫掩住眸中神色,声音平静道:牢中关押的都是何人?
    都是该死之人。长公主牙关紧咬,眼睛微眯,透着凶狠。
    她虽然有些特殊的癖好,但也并非刚开始便有,她也是从一个天真烂漫,人人疼爱的小公主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这些变化,牢中的那些人功不可没。
    云舒语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她犯的这些过,便由她为她担着,大不了她多念些经,多拜些佛。
    马上梅花便要开了,我们可以多出去赏赏梅,或者去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也好。你也要少去思考那些费心之事,医师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长公主握住云舒语的手,关切道。
    若我们暂时离开长临,你的布局怎么办?云舒语道。
    她其实最想让长公主放下她对权力的追逐,即便坐上了那个至尊之位又如何?
    她的两位皇兄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不仍是周璇于各种权势之中,最后皆英年早逝。
    长公主果然迟疑了,却看出了云舒语的确也想到处走走,抬起三指保证道:明年,或者后年,我一定带着你去外地过冬,我们也去找个温暖的地方,游山玩水,尽兴了再回来。

章节目录

泛兰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玄子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玄子枵并收藏泛兰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