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格里姆的表现,并未出乎预料,与精灵关系的改变乃是矮人千年未经之大事,矛盾的状态存在于每个人心中。
    按照以往的惯例,如此侮辱巴拉格之子,必然要记载于龙须氏族的仇恨之书,可矮人讲究血金誓言,如果不能付出鲜血,那就给出等量的黄金。
    这点是对仇恨的标准,也是他们自身的标准,救过屠夫王……虽然救屠夫一事听起来很是荒诞耻辱,但阿格里姆不能死,这是矮人的共识。
    格拉格里姆忿忿不满的表情,以及站在父亲身后时,听到几句嘀咕后的激动,充分说明了小胡子的不可靠。
    屠夫是求死的,但不意味着希望看到孩子去死,可死在荣誉的寻祖之路上,乃是对氏族莫大的激励……这种矛盾的心态乃是巴拉格之子一贯的念头,且格拉格里姆乃是阿格里姆的独子,以他被改造过的身体状况来看,估计也是没办法要二套了,让战争葬送者加入寻找永恒城堡的举动,承担着巨大的风险。
    另一名屠夫便没有如此之大的忧虑,当高崔克带着金发秘书来到会馆时,他躁动不安的目光很快变得平静。
    在白矮人已然完成夙愿离去之际,如今群山王国最强的战士莫过于阿格里姆……而主位上的至高王,更象征着先祖的正统,这让高崔克都心怀敬畏。
    “至高王。”
    “至高王。”
    小强二人组纷纷向主位之上的索尔格林颔首问候,至于旁边的精灵……那就全当看不见,什么也不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嗯……”索尔格林轻点头,算是回应了问候,他的心思全然没有放在小强二人上,专注于打量高崔克腰间挂着的战斧。
    从规格来看,高崔克所带的战斧造型有些古怪,比之单手战斧庞大许多,但比之双手斧又显得精致小巧。
    传说格林姆尼尔在混沌大入侵时,因目睹无数孩子的死亡,群山怒火充盈于心中,化作一尊巨人向着北方杀去。
    以目前收集到的情况,群山王国有两柄明确来源于格林姆尼尔的武器,乃是白矮人战斧与至高王之斧,这两柄通通都是符合矮人体型的双手巨斧。
    唯独高崔克手中这把……仅从外观来看有些古怪。
    “高崔克,能否说说你是如何找到腰间符文战斧的。”
    独眼的高崔克面露诧异,他还以为至高王唤来是有什么重要事件,例如对当年所杀领主罪孽的问责,进入远征军用生命洗刷耻辱。
    “我于不久之前还是一名工程师时,与同胞们组织探险队深入混沌荒原中的一座失落要塞,于山堡底部找到了这柄符文战斧。”
    高崔克抽出战斧,从形制判断就是柄有些许符文烙印的武器,绝非伊姆瑞克口中所言的格林姆尼尔意志承载物。
    但矮人有独属于自己的验证方式,紧急呼唤而来的托雷克,背负着唤醒先祖诸神的重任,符文大师带着凝重,走至高崔克身旁,凝视符文战斧轻声说。
    “我能否看看这柄符文战斧。”
    “当然。”
    高崔克没有过多考虑,若托雷克都没有资格检查战斧,这世界绝无第二个人有如此资格。
    轻抚符文战斧的托雷克,神色从最开始的凝重变为惊讶,之后变为担忧,最后化作惊喜。
    他强忍激动的神色,咬住嘴唇将符文战斧还给高崔克,声音从齿缝间传出。“这几天待在阿尔道夫……不,待在皇宫附近。”
    不要对长者的话问为什么,此乃矮人的规矩,高崔克即便疑惑很多,也不会多问:“是。”
    至高王本想让高崔克先行离开,讨论出一番可行方案,他必然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乃是先祖选中的人……这种能力不该作为一名流浪佣兵,理应投身于复兴群山王国的大业。
    这是至高王的想法,但尊敬先祖神灵的索尔格林,又对这一想法感到担忧,如果他的安排搅乱了格林姆尼尔的计划,岂不是干涉了先祖的意志?
    以他能一意孤行送出卡勒多二世遗体的胸襟,此刻都陷入到犹豫。
    “等等。”一直没有发言的伊姆瑞克,在矮人凝重的目光中,舔着嘴唇显得有些兴奋。
    高崔克……最失败的屠夫,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但无一例外有个共同点,独眼屠夫几乎是不可能死的。
    这并不意味着高崔克无比强大,以凤凰王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刚刚结束南地之行的高崔克,被卡莉达一个法术变成牢笼里四处奔跑的野猪,多次负伤乃至濒死的经历……也让高崔克的履历有些小问题。
    天下无敌高崔克,这让伊姆瑞克有些好奇,这位杀不死的矮人究竟有多能打。
    凤凰王略微上涌的战意,让至高王吹起了胡须,矮人也从精灵处拿到了高崔克的详细情报,虽是战绩能够比肩群山中赫赫有名的勇士,但比之伊姆瑞克还是尚有一点点不足。
    如今索尔格林的想法,自然是护高崔克周全,以寻觅格林姆尼尔的意志。
    “伊姆瑞克,这和事先说的可不一样。”
    “没错,如果想打……我做你的对手。”阿格里姆不甘示弱,达戈之斧垂于地面,展现出凝重。
    不能让精灵插手,这是矮人的共识,如果这家伙靠着什么法子将寻找格林姆尼尔的路径给磨灭,将是群山的灭顶之灾。
    一时之间,矮人们雀跃欲试,似乎想要再现一把高崔克·碎星者的壮举,连带着一贯对伊姆瑞克保持些许尊敬的托雷克,也认为精灵管得太多。
    伊姆瑞克笑了笑,无奈摊开身子坐回椅子上:“我说各位矮垛子,如果按照事先的说法,高崔克可不是什么弱者……”
    阿格里姆扫了高崔克几眼,笃定下了判断。
    “他确实不弱,但还不够强。”
    这是摆明了,不会让伊姆瑞克抓到任何机会,即便精灵下黑手的可能性仅有万分之一,矮人也不愿承担这个风险。
    有托雷克刚才的举动,已经证明那柄符文战斧乃是格林姆尼尔遗落在凡世的武器,而一个工程师如何在转职为屠夫后,完成如此壮举,也肯定是战神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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