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真是越发了然了,知道哪些人不会责骂她,只要自己一说她,便躲在三郎或者阿楚身后,可怜巴巴的寻求庇佑。
    清越真人微微蹙着眉间,她方前听阿楚谈起过宋槿阑受了伤,不在记得以前的事,只是这心性竟也和以往不同了,以前对十五是宠溺居多,从不会这般斥责十五。此事是她纵容十五在先,此事倒也不好出来说话,毕竟当娘的教育十五,也轮不到自个说话。
    十五手上还沾了许多泥水,举着手边哭便拽着李淳的衣袍,脏,脏!
    李淳忙蹲下身将十五拢在怀里,好,十五不哭了,擦擦好吗?
    三郎!宋槿阑再度出言制止道,十五骄纵性子定是三郎惯出来的,蹲下身子看着三郎,示意她不要管十五。
    迟疑了一会的李淳终是松开了手,退至一旁神色不忍的看向十五。
    阿娘,抱!十五拖着哭腔委屈的说道。
    宋槿阑指着身后的花圃,这些花是清越真人亲自所植,十五爱怜花便是摘一朵就好,怎可如此贪心将花儿全部摧毁,十五怎可如此对待他人所有之物,与强盗何疑!
    阿娘抱抱,十五又张开手寻求阿娘的怀抱,阿娘与她越来越严苛了。
    十五知道错了吗?往后还会如此对待花儿吗?宋槿阑心早软了下来,可想着若是自己不狠心一点,如何才能让十五懂得这些道理,毕竟三郎太过宠溺十五了!
    十五赶紧摇摇头,十五错,阿娘抱,抱。
    这一番争执已十五认错告终,而宋槿阑带着十五,将花圃里掉落在地上的花全部拾起来,这才肯带着十五去将身上收拾干净。
    自上回箭伤之后,一到了气候变化,肩膀处便隐隐作疼,抬手缓了缓肩膀疼痛似乎消减一些,端起石桌上的茶盏小饮了一口,便又添置了一杯。
    槿阑在府上怎会受伤?还是人为?清越清人重新将铜炉放置在炭火上,用方巾将石桌上的炉灰擦拭了下。
    李淳点点头,下手之人我已知道,只是现在暂不是时候。
    清越真人看向李淳,若是自小看着她长大,许是也不明白她心之所想,她所筹谋的定不是一时快意的复仇,她会蛰伏许久将其一网打尽,只是三郎织得这网究竟有多大,她便不敢去揣测了。
    今后,你打算如何待槿阑?三郎与槿阑如今关系让她隐隐担忧着,三郎眼里的关切太过热烈,终不是好事。
    姑姑当年可以为了一人可以死相守,我待槿阑亦是如此,她对宋槿阑的心思终是瞒不过姑姑的眼睛,大约是她从未对一人如此热切。
    荒唐!清越真人呵斥道,呵斥完后又兀自摇摇头,三郎,
    你此番大错特错了!你与槿阑只能形同陌路,你伤她至深,怎可有如此念头?
    姑姑眼眸的哀伤让李淳有些疑惑,她以为姑姑听说此事会震惊得失了言语,为何是这般冷静,宋槿阑初入王府之时,我不曾多看她一眼,那时的她于我而言只是利用的工具而已,我憎恨秦王府府上的一切,唯独她,像是春雨洗净的翠绿,秦王府唯有的生机,唯有与她一起我方才像个活人。
    她与十五是我的希冀,荒唐也罢,我不奢求她如何待我,若能这般便知足了,李淳眉眼带着几分笑意,姑姑因着一人逃至玄都观十余年不曾走出来,若论执迷不悟只怕比不上她。
    三郎,你定是疯了!清越真人喃喃轻语道,她倒宁愿李淳彻底无情,宋槿阑若是能记往事,定然不会原谅她的。
    李淳不以为然的笑笑,在秦王府活着的人哪一个不曾疯魔,所以阿淳才会死,他终是个善良的人。
    时辰不早了,我与槿阑该回府了,李淳起身朝着清越真人行礼道,这天有些寒凉了,姑姑还是回房去吧。
    清越真人朝李淳摆摆手,待李淳走后,拿出藏在桌角的酒壶自斟自酌,茫然的叹息一声,低低的轻唤,玉瑱。
    十五玩闹了一天坐上马车被阿娘一抱着,不一会便睡着了,拿出衣袍将熟睡的十五裹着,一摇一晃的马车便是让她也有些困倦了。
    到了秦王府,夜幕也降临了,李淳上前接过熟睡的十五正欲往府上走,却见四叔的近侍前来,看了槿阑一眼将十五交给阿嬷,轻声嘱咐道,四叔府上许是有事,你吃些食物再去休息。
    宋槿阑点头,伸手将李淳微皱的衣袍整理了下,三郎快些去吧,夜里寒凉,若是太晚便在齐王府上住一宿。
    等宋槿阑一行回了府,李淳这才上马匆忙赶往齐王府,定是朝廷生了事端,才会这般急着让自己前去。
    李宪站在方园的亭子里,有些失落的饮上一杯,孟林甫亦端坐在一侧,赵泰是爽朗之人自齐王独自饮酒,便陪着齐王一起饮了几杯。
    四叔,孟侍郎,赵先生,李淳朝几人一一行礼道。
    三郎这是自何处来,衣袍怎的沾了那么多泥水?迎着灯笼,李宪侧目看向李淳略带狼藉的模样。
    李淳轻轻笑了下,全然不在意的说道,今日陪着槿阑和十五去了一趟玄都观,山路有些泥泞,故而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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