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弓平安全着陆以后,怡收到了他说的石头来电话的消息,林金她们整个宿舍的人都欢呼起来了。
    在这如盛夏里蓬勃得如盛夏的绿叶一般蓊蓊郁郁的沉闷进取的校园里,爱情,无论是那种隐而不发的,还是心照不宣的,抑或是闷得如陈年佳酿般永远也不为世人所知的,都是如玫瑰一般炫丽让人心振奋的事。
    更何况是石头这种用被大家看成是像自己精心呵护的从种子发芽到幼苗过程来维护的爱情呢。石头幸福她们也感觉到幸福。
    在s大的博士生宿舍,文博对着霍秋水说,“师兄,我收到了邱华的消息。弓平和石头有眉目了,俩人好像有戏。”
    霍秋水“嗯”了一声,再不言语。
    文博一看这位仁兄故作高深的样子,不满地说,“他俩能成好事,你不高兴吗?”
    霍秋水又只是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本来兴冲冲的文博对他的这种故作高深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不满,再进了一步,“你不觉得应该为他们这种家势如此天地悬殊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而心情大好吗?”
    霍秋水白了文博两眼,“我的心情有什么好不好的?他们活他们的,我活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来没有看过霍秋水如此地阴阳怪气酸溜溜地说过话,文博一时之间觉得挺有新鲜感,打趣道,
    “他们的爱情在本身处境很不妙的情况下都开始生根发芽了,这说明你和林金就更有希望了,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霍秋水“呵呵”两声,冷冷地说道,“高兴,我高兴得很,我无比高兴!”
    话还没说完,他又埋下头做开了自己的事。而他正在做的,不过是在电脑上敲几个十几二十个字,然后又删掉;敲了又删掉,一直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而已。
    他的心,也烦着呢。
    本来是该高兴的,最初他只是打算用石头和弓平来作龟甲占卜自己和林金的关系的,结果自己的没成,人家倒是美美的。
    最可气的是弓平的父母是默认他们的关系的;弓平的人品是没得挑的,石头的父母那头也不会有什么说头。
    而自己和林金之间硬是活生生地横着一个土豪林。这位土豪林可不是石头的父亲那般好糊弄的,人家一开始就不看好自己,那次更是让自个肺都气得疼了地发下了林金不毕业不得与她恋爱的誓言。
    谁知道他娘的还有什么幺蛾子在等着自己,这时候,他倒是对弓平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这个土豪林,还真是难缠。
    霍秋水气得一把抓起自己的裤子,都抓出洞了。
    这是文博第一次看到霍秋水如此强烈地流露出情绪,顿觉自己失言,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他真想抽自己的这张敞口喇叭一样的嘴俩耳刮子。
    这下他终于安静地闭上了他的嘴,给自个找了一份事做去。
    积郁很久的霍秋水不再沉默了,他说了有史以来最豪情万丈的话,
    “被一个没读过几天书没啥见识的土豪以名义的方式拿捏着,我也是受够了。我不跟他摊牌我誓不为人!”
    只听得文博的脊背一阵阵地冒冷汗,这算是放狠话吗?霍少的狠话可是从来都是箭无虚发的。
    他有点好奇,从外地进s市发展的霍少要如何跟林金那个叫“土豪林”的土生土长的爹硬刚。场面会不会很惨烈或者是很狗血?
    可惜的是霍秋水说了这句话后就平静下来了,再不见丁点波澜。
    第二天,第三天,都一样地平静,异常地平静,就像是大海上暴风雨来临前的那样。
    就在那个周五一大早,文博正要找霍秋水请教一些问题的时候,只听得他在电话里说,
    “喂,林伯父吗?我找你谈谈,在海西门口的‘有道’。”
    只听得电话这头安静了一会,然后,霍秋水又说,
    “我即将毕业了。林金离毕业也不远了。要么我们好好谈谈看看再说,要么我直接把你闺女娶了,你看着办。”
    文博一听,笑得快尿了,还有这么跟人说话的?这是要娶人家女儿啊,还是旧时的土匪下山找压寨夫人?
    文博还在想,“如果将来我跟邱华生了女儿,哪个臭小子敢对我这么出言不逊,我是揍死他呢,还是骂死他呢?”
    谁知道事情偏偏没有跟着文博的设定的情节走,只听得霍秋水这头,“嗯”“啊”几声就挂了电话。
    文博愣了,这一向规规矩矩的人一下子不按套路出牌的杀伤力还真是大,林金的爹就这么答应他了?
    这时候,他只见缓缓转过来侧着的霍秋水的脸,只听得他说了一句,
    “我要见我未来的老丈肝子,今天下午三点,海西的‘有道’咖啡屋,你来观摩一下不?”
    文博心想,“你要跑到你心上人的父亲的地盘上单挑你老丈肝子是你的事。想拉我壮声威就直说,还打什么让我观摩的幌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你妹夫,不帮你还帮谁?直说不就得了。这人真是的。”
    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文博还是很默契地看破不说破,只是道了一声“好”。
    还没到中午,霍秋水要单挑林金父亲的事就通过文博和邱华传到了林金宿舍,成为了几人本年度的最劲爆的新闻。
    林金听到这话嘴巴都惊成了o形,不得不惊叹这位快要博士毕业的师兄还真非常人所能及也。
    海西的那个倔老头管教了她二十年有余,她到现在都还没能有过勇气对着他说半个“不”字,即使有什么事觉得他很不对,也是本着“曲线救国”的迂回策略来应对。
    而现在,这位师兄,则是赤裸裸地要以单刀直入的方式和那位聊,真是勇气可嘉,愿意付出不一定可取。
    谁知道呢,也许用男人们的方式来解决会更有用。
    可是,这位师兄知道不知道,她的爹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有时候服软不服硬,有时候简直只能用油盐不进来形容。
    不论用何种方式,绝对不能用强,一用强铁定会谈崩,而且是那种无以复加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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