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之前朝肃让菲菲出国,是想让她陪着黎川有同甘共苦的情分积累,沈夫人知道后,还特意感谢我教得好,对菲菲刮目相看。”
    “所以,我答应她回来后,一直头疼怎么跟沈家那边圆。”梁母说到这,觉得自己还是思维局限,“结果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为黎川着想了。”
    梁父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叫你夸我这一回。菲菲如果真要情分,自然还是一陪到底,做实名声为好,但她既然喊了,以她的性子,估计早跟黎川闹过多次了,再留下去反倒彼此生怨。”
    他思忖,“但沈家那边既有的改观印象不能丢。这样,等她回来,趁着她在非洲晒黑还没转过来,再加上长途飞行的疲惫感,你先带着她去拜访沈家,别的不用解释,就只说对不起黎川,菲菲娇气陪不了他了。”
    梁母也是豪门里身经百战的贵妇,立即反应,“以退为进!”
    梁父但笑不语。
    梁母几十岁了,双目依旧亮晶晶,嘴上却嗔,“怪不得我觉得对付不了朝肃,原来是遗传了你十成奸猾。”
    “不是对付不了,你的长处在夫人堆里。”
    小花厅气氛正好,管家引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在门口,“先生,周秘书来了。”
    梁父淡下神色,上楼去了书房。
    “按照您的吩咐,寻找连城小姐的范围,扩大到周边县市,王姨那边,自从到了大公子的住处,就不曾出门,仅有一次采购食材,是与大公子助理萧达一起,我们没有机会靠近。”
    梁父脸色微不可察的发沉,拉开抽屉,拿出雪茄盒。
    周秘书自动上前接过,剪好雪茄顶,“夫人不喜欢您抽烟,您不要抽多。”
    梁父没理,鼻腔喷出烟雾,“朝肃这几天,一直住在那?”
    “是的。”周秘书又退开,“大公子这几天在忙顾氏的生意,视察了一次集团,剩余时间待在翡翠公馆。”
    梁父抽烟动作很猛,烟雾大股涌进肺腔,他呛住。
    周秘书关切上前给他拍背,梁父抬手挥退,“趁他今天回来,你替我上去看看。”
    周秘书迟疑,“大公子——规矩森严,公私分明,不太喜欢秘书进入他的私人生活。”
    一般豪门像他们这样的秘书,工作到一定年限后,公与私是很难分清的,集团的事他们办,雇主私事他们也办。
    这些年,唯一例外就是梁朝肃,他身边没有能靠近他的人。
    周秘书私心认为,梁家这位大公子生在古代,绝对是帝王心术修炼集大成者,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日思夜想摸不准他这位主子的爱好,心思。
    只能兢兢业业恪守他定的规矩,拼命完成他给的任务,为发挥一颗棋子最大的用处骄傲。
    梁父,“有我,你怕什么?”
    这就是在梁家工作的好处了,标准高,规矩严,却从不甩锅,推责任,薪酬丰厚。
    周秘书恭敬的笑十分真诚,“保证完成您的吩咐。”
    他退出门,迎面撞上立在门口的男人。
    他今日没穿正装,休闲夹克黑色呢料裤,头发没用摩丝定型,几缕碎发散乱在额头,跟以往的沉峻,不苟言笑,相距十万八千里。
    整个人英气却温和了,一丝从容的闲适,虽然还是没个笑的模样,但这点改变,要是为了某个女人,想想都能叫人发疯。
    只是那个女人,最好不是那位。
    最最好,那位也不在翡翠公馆。
    “大公子。”
    梁朝肃扫他一眼,颔首进门。
    ………………
    连城一觉醒来。
    整个房子空荡荡,一片安静。
    梁朝肃走了,王姨也不知道去了哪。
    她盛了粥,独自坐在餐厅。明媚的阳光斜照在桌面,光影里埃尘纷飞,有几千几万粒。
    昨晚她那一通,不知道起没起效果。
    生理期装了四天,犹如刷爆的信用卡,快到头了。
    还有黑诊所,板栗糕一出,她心里是真没底了。不是不信沈黎川,论人品,沈黎川多梁朝肃八辈子的德。
    论手段,不比梁朝肃,就只他助理萧达,沈黎川实在纯良都玩不过。
    “连城。”玄关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只喝粥?保温抽屉里还有菜呢。”
    王姨风风火火去厨房洗了手,端上来好几道菜,清蒸鲈鱼,白灼基围虾,丝瓜炒鸡蛋,还有蒸饺,芋头糕,牛奶。
    连城有些懵,“王姨,他不在。”
    “我知道。”王姨用围裙擦手,“大公子今日一早就出去了,这些是给你一个人吃的。”
    连城没多想,拉王姨坐下,“我吃不完,王姨陪我。”
    王姨没推辞,挨着她坐,却不动筷子,“连城,王姨想问你一件事。”
    连城目光刚偏过来,王姨蓦地补充,“我知道佣人的规矩,你要是不想说,就当王姨没问。”
    连城一愣,放下筷子。
    王姨期期艾艾,“连城……你,你是不是怀孕了了,大公子的孩子?”
    连城的手倏而一紧,僵硬成冰。
    她忘了,王姨在梁家二十年不犯错,有口皆碑,一是实诚,二是心细。别人想不到,没察觉的,等发现,她已经默默全准备好,做好。
    “我——”
    连城喉咙晦涩,她对梁朝肃满口谎言,那是她自保的倒刺。
    可对王姨,拿职业生涯,退休待遇袒护她的王姨,她一丝虚伪都是辜负,一句谎言,都该吞一万根针。
    “很明显?”
    “不明显,不明显。”王姨直摆手。
    连城紧张,她更紧张,声音几乎含在嘴里,“是我倒垃圾先发现你生理期是假的,昨天又喝不下去鸡汤,再加上这几天你贪睡,最重要是我有经验。”
    连城不说话。
    她忽然发现,跟白瑛预料过的每一种坏情况,一件件都在实现。
    继一堆烂摊子后,孕期反应如约而至。
    一次鸡汤干呕,是肠胃不适,次次见不得荤腥,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那你瞒着……”王姨声音有些抖,“是不是,他不想要?连城你和他之间,你是怎么想的?”
    事到如今,连城再多托辞,都不如直言坦白,“我想走,带孩子消失——”
    这几天,梁朝肃不上班,连城应付他已经耗尽心力,他偶尔出门,连城都在补眠回血,王姨了解的信息,全靠一点点拼凑出来。
    此时,听连城说完这四年,王姨只觉喘不上气,难以置信,呆怔在巨大的震惊里迟迟回不过神。
    “王姨。”连城很冷静,握住她手,“我和孩子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一件不少。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他今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收拾行李?”
    昨晚的招数,到底奏没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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