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时候,柳墨白并没有在我身边。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汤叔的笑容。
    尤其是想到他说起马上就能回京市时,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幸福和期待溢出,我的心就像是压了块巨石般难受。
    他明明只差一点点就能告别危险的一线工作,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
    为什么会这样......
    我吸了吸鼻子,压住心底的酸涩,起身找了件黑色高领毛衣和同色牛仔裤羽绒外套穿在身上。
    路过梳妆镜时,我的视线落在那装了白色丝带的锦盒上。
    为了我的安全,柳墨白居然允许我把乔染音的东西戴在身上。
    他明明那么恨乔染音。
    心中莫名产生些许悸动,我抬手将赤练绳绑在了手腕上。
    自坞头村活尸事件以来,我遇到的诡异事件越来越多。
    若不是有柳墨白和张子君在,像我这样的普通人遇到那些活尸厉鬼,都不知道会死多少次。
    我真的很需要能够保命的东西,哪怕它是我最忌惮的人的东西......
    白底画了金色符文的缎带,在我洁白纤细的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看上去和普通装饰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有我知道,这丝带似乎带着些许温热。
    我细心在丝带上打了个蝴蝶结,这才出了卧室。
    “太太醒了。”
    铉叔笑吟吟地站在桌边:“早餐准备好了,先生一早出门了,今日胡家人找他有点事情。”
    “嗯。”
    我点点头。
    心里大概知道铉叔这么说,是怕我以为柳墨白去京市见柳青荷了。
    不过有柳墨白的解释在前,哪怕柳墨白真的回京市,我也不会多想。
    我视线落在桌上那束鲜花上:“这是.......”
    黄灿灿的向日葵被包在英文牛皮纸中间,配上雪白的雏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可爱。
    铉叔笑着将牛肉面推到我面前,和蔼道:“先生说太太今日一定会去看望张子君,让我为太太准备束鲜花,太太觉得这花如何?”
    我点点头:“铉叔费心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墨白对张子君的敌意似乎减少了不少。
    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毕竟同张家的合同已经签了。
    哪怕这份合同存在的目的不纯,我依旧需要按照合同要求为张子君干三年活。
    这期间免不得同张子君见面,若柳墨白总是介怀,恐怕日子很难过下去。
    吃完早餐,我抱着鲜花,打车去了环岛私立医院。
    环岛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在住院部顶层。
    空荡荡的走廊上萦绕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我紧了紧怀里的鲜花,朝着张子君的病房走去。
    刷了白漆的木门开了一条四指宽的门缝。
    张子君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仰面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鲜艳的茄紫色短发将他本就苍白的面色衬得更加白了几分,连同嘴唇也有些泛白。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张子君清俊的面庞上,如蝶翼般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谁在门口。”
    张子君眼睛倏然睁开。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带着警戒,病弱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
    “是我。”
    我推开门,走到张子君面前。
    “我来看看你。”
    我将鲜花插进床头桌的双耳玻璃花瓶里,浅黄色向日葵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好看。
    张子君眸子波动了动,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语气带着些许伤感。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病号服的领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一片白瓷般的皮肤和肌肉轮廓线。
    雪白的皮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黑色疤痕。
    这些疤痕是那会儿张子君对付血婴的时候留下来的。
    我呼吸略微凝滞。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起张子君被百余个血婴围攻时的样子。
    那可是百余个血婴呐,哪怕张子君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张子君见我目光停滞在他领口处,连忙抬手扣上口子,无奈道:“这些伤口感染了尸毒,需要些时间恢复。”
    我敛住神色,扯过椅子坐在病床边。
    “谢谢你啊,张子君.......”
    说完,我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张子君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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