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启动,缓缓开出小区,在门口被道闸拦住了去路,机器提示车子停放一个小时,收费五元。
    原来是收停车费。
    男人将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拿出手机,往旁边的二维码一扫,自动滑走五元钱。
    此刻已经凌晨两点钟了,门卫下意识瞧了一眼,有些眼熟,是这里的住户。
    对方已经将手收了回去,他只瞥到那只手的皮肤很白,却很瘦,看上去就跟没吃饱饭一样。
    交了停车费,道闸的杆子升起,车子开出去,右边地方方向灯打亮,沿着路灯高耸的公路一路往南,直到车子经过一片闹市,再往前人流量、车流量就少了。
    男人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从置物盒里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放在嘴边。
    却忽然意识到脸上的人皮面具太过碍事,将水瓶移开,另一只手在左下颌撕了几下,随后将一整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他往椅背上一靠,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路灯清冷的光线洒进车内,男人如月辉般的面容在灯光和暗影之间若隐若现,他喝完水,降下车窗,将那张人皮面具塞进水瓶内,抛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这会儿已经有环卫工开始上班了,不远处一辆运载垃圾的车子缓缓开过来,天亮之前那个水瓶和里面的东西就会和其他垃圾一样被送去垃圾中转站。
    车子继续启动,一直朝南开去,经过隧道,加油站,之后的建筑越来越少,经过一座废弃的公园,人迹罕至的地段,薄雾中隐约传来猫叫声。
    车子隐入雾中,不一会儿,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高级轿车从薄雾的另一头开了出来。
    最后车子停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外。
    此刻别墅里一片漆黑,这片别墅区原先是烂尾楼,后来政府接手,才陆陆续续有住户入住,但因为当初卖的价格太高,如今仍旧有很多空房。
    阴暗潮湿的地窖,曹嫚再次被冷醒过来,虽然南城现在是暮春了,但这个地方不透风又潮湿,冷得她骨头缝都疼了,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
    忽然她又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哒哒哒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
    她虽然看不见,但知道那里就是门口,等一下那个男人就会从那里出现。
    一抹豆大的光在黑暗的尽头亮起。
    随着光晕不断变大,曹嫚浑身的血液慢慢凝固了一般,冷得她直发抖,牙关打颤。
    哐当一声,门锁解开,红蜡烛发出来的光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
    曹嫚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容,张嘴想叫出声,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这个男人不知道给她喝下什么东西,她嗓子哑了,说不了话了。
    男人踢了踢绑住她的铁链,随后在她面前蹲下,将一片面包和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
    “吃吧。”
    曹嫚面如土色地盯着那两样东西,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总觉得好像很漫长,时间在这个地方停止了一般。
    她是饿了,饿得眼冒金星,从被关进来到现在,除了被男人逼迫喝下一杯水之外,什么都没吃。
    可是她不敢吃。
    上次是毒哑她的药水,她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会不会是直接要她命的?
    她一动不敢动,她想活着,活着出去。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轻笑一声:“不会要你的命,吃吧。”
    他的声音像是会蛊惑人心,即使曹嫚在最恐惧的情况下,仍然信服于他,发狂地抓起地上的面包往嘴里塞。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像安抚家养的小动物。
    他柔声道:“我不会这么快要你的命。”
    曹嫚往嘴里塞面包的手一顿。
    红蜡烛的光在她的眼底跳跃,可她的眼睛就像深渊一般,只有黑,漫无边际的黑,一点光都没有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发不出声音,只能用身体做出求饶的动作,面包和牛奶撒了一地。
    男人嫌恶地看了一眼,起身往后退一步,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食物。”
    他没再看曹嫚一眼,拿起桌上的红蜡烛,转身离开地窖。
    那一抹光彻底消失,曹嫚晃动身上的铁链,她试图喊叫出声,可挣扎了半天只能发出呜咽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仿佛融入了黑暗中。
    ……
    一个小时以前。
    霍铭征坐在付胭的面前,手还握着她的手臂,听了她的话之后,沉吟了数秒,“胭胭,这几天晚上我没来过。”
    他知道自己不能把付胭逼得太紧,所以并没有太过频繁来找她。
    秦恒调侃他,一天不见付胭心里难受,见了付胭心里难受一天。
    付胭嘴里没一句他想听的话,可饶是这样,他还是想见她。
    付胭蹙眉,喃喃道:“真的是我做梦吗?”
    霍铭征眸光一凝,他知道付胭梦多,以前也有梦境和现实分不清的时候,但基本上是在半夜。
    有一次他睡梦中察觉到胸口被人揍了一拳,他醒来过来,攥住她的小拳头按在胸口,质问她。
    她死活不肯说,后来被他缠着,才难为情地说梦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当时陷入梦魇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想着既然是做梦,梦里就可以为所欲为,索性给他一拳解气,没想到真的打了他。
    不过和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一样。
    霍铭征趁她分神,靠近了她几分,手臂虚虚地圈住她,“梦见什么了?”
    付胭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还是告诉了霍铭征,“我感觉有人摸我的脸,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也许是我最近太累了,程大夫说气虚不足的人很容易做噩梦。”
    “嗯,”霍铭征又靠近了几分,垂眸看她的脸,“最近看恐怖电影了吗?”
    付胭下意识回他,莫名有些乖巧,“自从和你分……”
    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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