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弼顾不上回答林之瑶的问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贝雨田问道:“贝雨田你知道这棋局。”
    他的口气非疑问,而是肯定。
    “不知。”
    “那你……”
    “蒙的。”
    不等宋良弼说完,贝雨田就知他要问什么。
    听贝雨田如此说,宋良弼心下忍不住回怼:骗鬼呢吧。
    “督学?我跟她这局究竟是谁胜?”
    林之瑶不想看他们两人在这打哑迷,现在,她只关心她是不是赢了贝雨田。
    宋良弼这才抬头看向林之瑶,甚是认真道:“这场考核,贝雨田胜。”
    林之瑶惊讶的看向贝雨田,发现她脸上很是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可是她明明……
    难道,她是故意让我自乱阵脚?
    还是说宋督学也被她的美色所迷惑?
    宋良弼发现林之瑶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眉心皱起:“怎么了?”
    林之瑶努力压抑住心中的不满,言词厉色道:“宋督学,学生本以为您像大家所说的那样,治学严明,为人正直,想不到您——”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林之瑶突然住口。
    “想不到我什么?”宋良弼没有怒斥她的无礼,冷着脸追问。
    “难道您也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吗?”
    林之瑶终是将未完的话呼之于口。
    “哼,胡言乱语!林知府平日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输了就是输了,不要将自己输的原因推脱到他人身上。”宋良弼脸色难看的怒斥。
    林之瑶见宋良弼生气,有些畏惧,但是忽又扫了眼旁边的贝雨田,壮着胆子道:“督学您先前所说,谁吃的子多,谁就胜。
    可是她明明一子未吃,怎么就胜了。学生不服。”
    林之瑶不满的语气中,竟带着些怨念!
    贝雨田看向林之瑶,勾起唇角,闭口不言。而是看着宋良弼笑了起来。
    宋良弼也失了耐心,正色道:“你的棋艺确实如你所说,初入门而已。
    是,我刚才是说谁吃的棋子多谁就胜。你是吃掉一些棋子,但是贝雨田却是将满盘棋子尽吃。所以她胜。”
    “督学,学生学习围棋已经三年,对于您来说可能还差的远,但是这吃没吃棋子,学生还是看得出来的。
    即使您要偏颇她,麻烦您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你真是冥顽不灵!我堂堂督学,何时偏颇过任何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看着宋良弼被林之瑶的无理取闹气的脸红脖子粗,贝雨田终于上前一步,语气淡淡道:“林小姐如果看不破这棋局,不防跟我下一局可好?”
    “好呀,我还怕你不敢呢。”
    林之瑶率先坐在了白子一方,贝雨田则缓步走来到黑子一方。
    “林小姐请!”
    林之瑶右手执一白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思考良久,方将白子落于盘上。
    贝雨田也很快将黑子落下。
    正当她们二人下到第七子时,林之瑶发现,自己竟无处落子。
    抬头看向对面云淡风轻的贝雨田,林之瑶有些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林小姐,该你落子了。”
    贝雨田看着愣在那的林之瑶,出言提醒。
    拜托,她不想耽误大家吃饭,引来更多的仇恨。
    听到贝雨田的催促,林之瑶一咬牙,随意将手中棋子落下。
    她就不信了,这棋局,她贝雨田能赢。
    贝雨田快速将手上的棋子落在盘上,看到林之瑶突然呆愣的眼神,坐那一动不动,眉梢一挑,拱手道:“承让!”
    林之瑶看着满盘皆被吃的白子,有些不想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你现在可服?可认输?”
    宋良弼见两人已见分晓,漆黑如墨的眼睛看着林之瑶问道。
    “对不起,督学,是我误会你了。我认输。”
    听到林之瑶说认输,宋良弼的脸色才稍稍有些缓和的教导她。
    “林之瑶,你记住,有些时候,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还要往后看一些。
    贝雨田方才虽一子未吃,但是她那一子,却堵住了对方的所有进路和退路,后面即使下再多下几子,也是无用,不过早晚都是她的盘中餐罢了。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走一步,看三……不,她是走一步,看十步了。”
    “是,谢谢宋督学的教导!”
    看着林之瑶羞愧的低下了头,贝雨田转头看向宋良弼:“督学,我可以离开了吗?”
    “嗯,可以了。考核结果明天就会公布,你们各自回去等着吧。”
    宋良弼话刚说完,贝雨田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今日考核已经结束,贝雨田自是不愿留在书院吃饭。毕竟那些讨厌的眼神还在,她可不想消化不良。
    出得锦绣斋,贝雨田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直奔书院大门。
    待到书院正门,发现血云府的马车早已等在门外。
    “咔哒咔哒”的马蹄声,有规律的响起。
    “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马车行进中,贝雨田客气的语声从车内传来。
    杜仁不慌不忙恭敬回道:“姑娘折煞奴才了,奴才叫杜仁,您叫奴才名字就行。”
    贝雨田抿嘴一笑:“杜大哥,麻烦您以后去博源书院侧门等我可好?”
    “是,贝姑娘。”
    杜仁应下,心里却有些疑惑:这贝姑娘都住到王爷府上了,怎还如此低调?
    如果让别人知道,不就少了些情敌吗?
    王爷吩咐他换辆简单点的马车还说的过去,可是这贝姑娘如此做,就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难道,她不是因为王爷才住到王爷府的?
    如往常一般,到得血云府,贝雨田下车,虽只住了一晚,就轻车熟路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刚进了院子,没等坐下喝口水,就听到院子里来了人。
    “见过主子。”
    “恩,起来吧。”炎辰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贝姑娘可休息了?”
    “回主子,不曾。贝姑娘刚从外面回来。”
    “恩,去敲门!”
    这边话音刚落,贝雨田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哎!”
    叹息一声,贝雨田用双手拍拍脸,收起脸上的疲惫,打开了门。
    “辰公子,这个时间找我何事?”
    炎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神色缓和无比:“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就是今日是我府上侍卫操练的日子,想着若是贝姑娘无事,不妨去看看,就当是散心。
    当然,如果姑娘有兴趣,也可以帮我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者随意,但是听者有心。
    他虽然笑着,但是那坚定的眼神,大有你不去我就说服到你去的架势。
    贝雨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眉心一挑,顺势道:“既然辰公子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不过,我这身衣服,恐怕……”
    “这好办。”
    不等贝雨田说完,炎辰开口打断,“拍拍”击掌几声,就看到院门外进来两个面生的丫鬟。
    “贝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给您准备的衣服,需要奴婢服侍您更衣吗?”
    贝雨田低头看去,瞳孔颜色变深,勾起一边唇道:“辰公子真是思虑周全,就连这衣服都准备好了。”
    丫鬟手中拿着的乃是一身银白色绸布短褂和长裤,一件黄色软布马甲,一双纳底蓝布短靴,一条金色丝绣腰带。
    这些竟都是习武者的惯常穿着。
    即使这样几件简单的衣服,也不是立马能做好的。细眼看去,那衣服领口竟有些磨损,贝雨田不解道:“这是?”
    “奥,我也是临时起意,想着贝姑娘在府上没个说话的。衣服也不能立刻就做好,只能委屈贝姑娘穿一下我的旧衣服了。
    好在,我几年前的旧衣服,都有好好的收着。”
    贝雨田伸出手臂,接过丫鬟手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道:“我自己换就好,麻烦辰公子在院中等我一下。”
    不到半刻,贝雨田再出来就宛如变了个人。
    她不止穿上了衣服,而且头发也梳起来,用头冠固定。
    院中丫鬟一个个面露惊诧,就连炎辰都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
    眼前人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乌发如缎,由于不熟练,没有正规地束好。即使如此,也是俊逸非凡。
    炎辰忍不住腹诽:真是一个妖精。女装那么美,男装竟然还那么英俊帅气。这要是被其他女子看到,恐怕得招惹不少女子的芳心。
    罪过,罪过呀!
    就在炎辰愣神之际,贝雨田已走到他的身边,淡淡道:“还要麻烦辰公子带路。”
    “嗯,这身衣服很适合贝姑娘。回头我让人再多做几套新的给贝姑娘备着吧。请贝姑娘跟我来吧。”
    “那就多谢辰公子了。”
    贝雨田一挑眉,虽有些意外,却并没有拒绝,毕竟有什么事情要出去处理,还是男装方便一些。
    两人一路闲聊,一路向操练场走去。
    很快,贝雨田就看到一个开阔的场地,里面站着许多青壮年男子。
    为首之人,是自己见过的,炎辰的侍卫——李竟。
    李竟分别给他们二人行李,方抬起头来看着炎辰,恭敬道:
    “主子,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嗯,好,开始吧。”说着转头看着贝雨田,“贝姑娘,还请上面就坐,你先看看,他们练的怎么样。”
    贝雨田自是客随主便。
    “吼——哈——”操练场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呼呼的拳风声。
    就在贝雨田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人比划时,突然一道黑影向她面上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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