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雷的弩矢存货不多。
    所以每一枚都极其珍贵。
    这次任务失败,负责沿途火雷洗地的舰船被伏击。
    导致河道堵塞,前进的几舰船或多或少都有些损失。
    为首舰船的什长正在挨批,原因是他们那枚箭矢射偏了,成了这次作战中,唯一可以拿出来反思的地方。
    “他娘的,看看你们的角度偏到哪了都!”
    周围人缩了缩脖子,悄悄看向这里,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了同情之色。
    那什长却梗着脖子,“将军,我看到那边有越人王旗,所以就发了一箭!”
    “哟!你小子眼神挺好,都看到越王旗了!我这望眼镜里都没有看到,就你看到了!”
    “将军,不是什长看到的,是我看到的!”
    一旁的小卒突然举手,神态有些怂。
    “这没有你说话的份!”那部将白了那小子一眼,“军前不听命令,私自行动,老子砍了你们都没什么问题!”
    虽然如此说着,那部将却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不耐烦的又瞪了这一什的人,“检讨五百字,每人一份!罚浆洗全船脏衣五日!”
    “将军,您要罚就罚我一人,跟……”
    “你写一千字!”
    部将指了指那个又要揽下所有罪过的什长,咬牙切齿。
    “甲子舰长!甲子舰长,郡守找你!”
    “哦!来了,来了!”
    这部将指了指站成一排的几人,“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着,跳下舰船,跟着传令士卒来到边境哨站。
    “郡守,属下御下不严,至有此次失误。一切责任属下愿意一肩担之,请郡守责罚!”
    九江郡守坐在被烧毁的哨站内,看着一脸郑重神色,揽过罪责的甲子船将领,脸上笑了笑。
    “少他娘的装可怜,还一肩担之,这几艘船维修费用你付得起吗?”
    “末将愿受责罚!”
    “去写两千字战后总结,这次你们舰立了大功,我会向陛下请功!”
    “唯!末将一定好好反思……”他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请……请功!!?”
    九江郡守看着这部将,哈哈笑了起来:“你们舰船上射偏的那一箭可能炸死闽越王!”
    说着,他站起来拍了拍这将领的肩膀,“阵前战机瞬息万变,手下部卒有此决绝,是个不错的事情。
    但军中赏罚皆有道理,不尊将令要罚,但立下大功也当奖赏。”
    “你刚刚说是可能?”
    九江郡守脚下一滑,险些没有站稳,“可能!但也有实证,捡了一面破碎的王旗,和一些越王袍服的碎片。
    那闽越王不死也重伤了,而且是四肢不全的那种伤!”
    负责清扫战场的士卒并没有发现闽越王的尸体,但发现其确实被炸到了。
    而且俘虏的大批越人都可以证明,那件染血的越王袍正是此次越王出征时所穿。
    “那就好……那就好……”
    九江郡守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安抚好士卒,尽快恢复状态!”
    “郡守,咱们还南下啊?”
    九江郡守白了这部将一眼,“那也得修好舰船才行!”
    后者立即明了,那就是暂时休整了。
    以郡守的性格,立了这么大功劳,此次征战已经可以在陛下那里露面了。
    如此就知足了。
    ……
    散乱的在各处的越人渐渐收拢。
    等待消息的越人王子看到一兜残缺不全的尸身,整个人直接昏厥了过去。
    良久,悲戚之声响彻山野。
    “秦人,本王尔等势不两立!”
    刚刚继承王位的王子看着北方咬牙切齿,死活都要为自己的父王报仇。
    还好左右部将拉住,晓以利害,才劝了下来。
    “王,你初承王位,当先安先君之身,切不可再涉险地!”
    “对啊,王,秦人正侵入王城,我等当先安境内,再图报仇!”
    被苦劝了一番,这位新王才暂且压制住了满身怒火。
    “传告将卒,迅速整军!留一路压后,防止秦人南下。
    令沿路关隘防备,派人送信王城,准备先王葬礼!”
    一时间这支越人军队渐渐有了主心,只是大军气氛却有些压抑。
    出师未捷,先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据回来的人说,那些秦人有种火雷,落地便会发出巨大的力量,能够分金裂石。
    也有说那是秦人的神明,是对越人挖掘那些碑石的惩罚。
    闽越王死让他们对秦人产生了畏惧。
    那种能够让尸体四分五裂的武器,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闻的。
    大军一路南下。
    到闽水时已是半月有余。
    北面的秦人并没有继续南下,这对新继承闽越新王来说是个好消息。
    还有就是闽越境内并没有秦人侵入的消息,这让原本担心王都被袭的新王放心不少。
    这些秦人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顺着闽水而下,数日后便可到达王城。
    一路疲倦,到王城后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次北上,徒劳无功,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嘲讽。
    那些原本就不看好此次北上的人,那些跟自己不对付的一些贵族,势必会因为此次失利,而给自己的王位继承增添麻烦。
    他看了看自己带领着数万将卒,心中暗暗庆幸。
    无论那些人如何做,自己现在率领的这群人,都会让他们闭嘴。
    恢复了自信的新王志得意满,幻想着之后的生活。
    但就在此时,忽然看到远处的江面上,有一处支流处船帆隐约而来。
    “王!那……那似乎是秦人的楼船!”
    “全军戒备!”
    一声令下,大军止住了南下的进程。
    而那支流驶来的秦军楼船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在这能够碰到越人军队。
    也跟着停了船。
    双方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秦人率先发动了进攻。
    想象中的那些能够发出火雷的箭矢并没有出现。
    原本还有一些胆怯的越人士卒的勇猛再次回归。
    竟然跟这批秦卒旗鼓相当。
    不在计划中的突然遭遇。
    也让新闽越王庆幸自己听了臣子和部将们的意见,率军南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不然这批秦人若真的顺着闽江下去,定然会在几日之内攻下东冶王城。
    “传令下去,为故王报仇,斩杀秦将者,赏百金!”
    这队秦卒的数量似乎并不多。
    “一支孤军,竟敢如此深入闽越!”
    新闽语王站在船首,看着远处的战场。
    眼神中多了一些睥睨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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