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内。
    扶苏看着李由手中的纸张内容。
    不由得惊叹。
    “万里之遥,就这么快得到了回复?”
    远程的通讯技术他是有所耳闻的,却没有想到发展的如此迅速。
    “真真奇妙。”
    李信也是感叹,如此手段,之后若再起战事,便可统一指挥。
    有这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各种战术的配合。
    “这种通讯现在覆盖多少区域了?”
    扶苏看向李由。
    后者摇头,“北征匈奴的时候才进行过测试。
    现在线路主要在西北,毕竟陛下西行,大都侧重那里。
    不过自函谷关几处县邑,也有架设,多为中继。
    河内郡邑也有通讯,这也是其能与我合兵破贼的关键。”
    荥阳的战事已经结束,战后的恢复工作便已经开始。
    见到扶苏的李由更是放下了心,公子无事,就是给陛下的最好消息。
    “既然父皇已有安排,此番战事,便由陇西侯安排了。”
    李信点头,当即道:“北方战事未止,河内军便由郡守带回,以援临济联军!
    南下军分兵两路。
    由武城侯统领,坚将军为副将,组西路军五万,南下陈郡,扫平沿途贼兵余孽。
    由我统领东路军五万,经砀郡,四川郡,东海郡,到广陵,与北上的东南联军对会稽形成夹击之势。
    公子便作后勤,在荥阳为大军统筹粮草。”
    “哈哈,如此我也能休息几日了。”
    李由笑了起来。
    荥阳被围困这么长时间,他是一时都未放松。
    听到李信没给自己安排事务,便乐得清闲。
    “我还是跟随东路军南下吧。”
    扶苏摇了摇头,他不愿留在荥阳。
    “公子安危为重!”
    众人皆都阻止扶苏再涉险地。
    “我与会稽父老有约定,再回会稽之时,与他们饮酒庆贺。”
    扶苏眼神坚定,决心已下。
    “那我便分出兵卒一万,为东路军再添一番保障。”
    由县令升至郡守的河内郡守洒脱一笑。
    众人无奈,只得从公子之命。
    “那便由公子做监军,随东路军南下。
    另外三川郡到琅琊郡驰道已通当尽快安排邮驿之人。”
    李由刚要点头。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笑。
    “此事无需众位费心。我一并担下了。”
    堂外,两个身影出现。
    扶苏眼中的诧异转变为喜色。
    “治粟内史!将作府令!”
    来人不是别人,农乙,章邯。
    说话的自然是章邯。
    “见过公子,见过诸位,辛苦!辛苦!”
    农乙疲倦脸上仍旧挂着喜悦之情。
    “多年未见了。”
    章邯看向李信,神情中带着唏嘘。
    “来人,准备晚宴,今日诸位齐聚,当一场大醉!”
    国中管钱粮、建设的人都到了,那更无需李由操心了。
    众人见过后,难免又是一阵长谈。
    这些年诸多事情,能说的太多。
    两人更是对李信那漫长的旅程大感兴趣。
    “两位莫急,我已将自己一路见闻的手札借将闾公子之手送去长春。
    不久便会有书籍问世。”
    农乙笑了起来,“想起来了,长春可有一个小说家在,那连载的故事结束,这下续上了。”
    正说笑间,门外忽有人来报。
    “禀公子!临济城降,魏国相周巿战死,魏王咎降后,请保城中百姓性命,后自焚而死。
    诸郡联军请公子接手东郡事务。”
    扶苏看向堂中诸人。
    “看来南下的事情要改变一下了。”
    ……
    陈县城下。
    叶腾正跟韩信下棋。
    “这位陈王死守此地,为之奈何?”
    韩信看着棋局,己方已经双炮当门。
    “郡守打南阳用尽了弹药,若是节省一些,此时这城墙已经破了。”
    叶腾叹息一声,“我当时也没有想着来围此地,没收住手。”
    “为今之计,便要引蛇出洞!”
    韩信将马跳了一步,堵住了叶腾的最后退路。
    后者怪叫一声,“唉,不下了不下了!”
    下了半天,没赢一局,实在是比不过年轻人。
    “院长!陛下新讯!”
    有通信士卒手持纸条前来。
    韩信看了一眼,大为吃惊,然后将手中纸条递给了叶腾。
    后者惊呼一声,“公子好能跑啊!”
    “此话怎讲?”
    “没事没事,你不知道当年,我们沿江几郡,联合治理大江。
    取得了很多成果,也还有很多事情未来得及做,这世道就又乱了。”
    韩信道:“郡守,战乱将止,一切未晚。”
    说着看向帐外,“我已有破敌之计!”
    ……
    陈县内。
    华丽的宫殿中,一地狼藉。
    陈胜扔了所有能够扔的东西。
    所有来自外界的消息,将他这个做了近四个月的陈王拉下了王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黔首不是不能做王侯。
    而是成为了贵族之后,便没有再看地下的黔首一眼。
    四个月的征伐,他借大势跃起。
    却将所有事情的方向都搞错了。
    自己起兵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陈王的名头吗?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是要顶翻压在自己与万万黔首头上的人。
    但这时的明悟已经为时已晚。
    秦军已经将陈县围困,身边就算仍有大群人聚拢在这里。
    面对外面真正的秦人精锐,一战之力都无。
    大雪下了又下,本就冰寒的心,此刻彻底死去。
    “王!有援军!北方来援军了,秦军退了!”
    面色苍白的陈胜忽然瞪大了眼睛,“是假王吗?他回援了!”
    “是假王的旗号!”
    “快召集城内兵卒,与本王杀出城去!”
    “可是王上,秦人都退了,我们……”
    陈胜脸色冰寒,“听命行事!”
    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吴广围困荥阳这么长时间,肯等不是胜利而还。
    若是秦人打败了他的主力,此时的援军就是溃军。
    后有追兵,再与围困此地的秦军联合,两下夹击,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城中无论士卒,还是文臣,都聚集在了城北。
    所有人涌出城外后,开始朝着东方撤离。
    陈胜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回归故地,重新来过。
    ……
    三日逃亡,便到了下城父,陈胜稍微整顿一下随军之人,便令人四散召回外出征讨的各部。
    同时他得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消息。
    吴广已死。
    北上征伐的所有军队,皆被秦所灭,那所谓的援军只是秦人假扮的。
    那种心死如灰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他的脾气更加暴躁。
    明日便是腊祭。
    这场寒冬就要结束。
    夜间,陈胜忽然惊醒。
    他发觉自己床榻之前有个人影。
    还未等他发出呼喊。
    口中便被一只手捂住。
    同时自觉心口一痛,冰凉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
    一瞬间,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一路拼搏,就此而终。
    “他娘的,死了还咬老子一口!”
    ……
    秦政三十六年腊祭前夕,那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黔首,被车夫杀死在床榻之上。
    秦始皇看着最新的消息,长叹一声。
    “你欲推翻王侯之制,却自己做了王侯,不过是重新被人推翻而已。
    陈胜,不是任何人都能驾驭权倾天下的力量。”
    说着他笑了起来。
    看着手机中那句简短的话,点了点头。
    微亮的屏幕上赫然写着:
    [唯有人民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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