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还没表态,陆翻译先吓了一跳,急忙将郑爱华身子推转回去,小声提醒她道:“不能换人的,那等同于作弊,会被旁边那个安保人员轰出去的,那您就连面签的机会都没有了。”
    郑爱华道:“可你不是说白人面签官通过的概率低吗?”
    陆翻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道:“那也不能换人呀。”
    郑爱华脑子还挺灵活,蹙眉思忖了下,道:“那我换队伍好了,我就跟那个安保人员说我突然要拉肚子,能不能让我出去方便一下,等回来再重新排队好了。”
    陆翻译道:“倒是可以试试,就怕您方便回来不让您排队了,直接让您来这个窗口办,那您就白折腾了。”
    “先试试再说!”郑爱华说着走出队伍,走到那安保人员身前,指着自己肚子,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来,道:“不好意思,我肚子突然不舒服,能不能先让我去下厕所?”
    那安保人员是个四五十岁的黑人大叔,在大使馆工作二十多年了,汉语十分流利,闻言点头道:“你去吧,方便完尽快回到你的队伍里。”
    郑爱华见陆翻译一语成谶,自己果然逃不过金发美女的窗口了,心里绝望不已,也懒得再折腾了,便揉了揉肚子,苦笑道:“我感觉还能再忍一会儿,过会儿再说吧。”说完灰溜溜的回到了队伍里面。
    那黑人大叔也不以为然,转头四下巡视。
    秦阳见状好笑不已,观察了下另外两个窗口的队伍人数,发现那白人大叔的窗口前还剩四个人,那亚裔青年的窗口前则还剩五个人,也就是说那白人大叔会先面完,到时自己就会被分配到他的窗口前,一念及此也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对郑爱华幸灾乐祸了。
    正在这时,又起变故!
    那个金发美女面签官也不知是昨晚没睡好,还是今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总之是心情极度不好。她面试的这十个人,每一个人都没被问超过两个问题,一个个的全被她拒签了。
    排在郑爱华前面的是一个老头,本打算跟老伴儿去米国旅游,他被分在金发美女这个窗口,老伴儿则分在最右边的亚裔青年的窗口,结果老伴儿面签通过,他却被这个金发美女给拒了。
    一个过了一个没过,这还如何出游?两位老人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一下子就傻眼了,面面相觑的不知道怎生是好。
    郑爱华看到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可还没等她多想,就轮到她被面了。
    那金发美女看过她的护照和表格后,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去米国干什么?”,说的是英语。
    郑爱华对于这次面签也做了一些英语方面的准备,因此对于这个问题是听得懂的,知道对方懂汉语,就用汉语回答道:“商务考察,是格素公司邀请我去参观考察的。”
    那金发美女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然后将她的所有证件材料推了出来。
    郑爱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被拒签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直到看她表情变得越来越厌烦,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戏了,不甘心的恳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哪里不对可以改,求求你了,一定给我一次机会呀。”
    那金发美女面现鄙笑,冲她身后的陆翻译招了招手。
    郑爱华又是气愤又是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拿着材料灰溜溜的离开了窗口。
    而陆翻译也很快迎来了跟她一样的可悲结果,尽管他故意把英语说得磕磕绊绊,极力展现出自己不会滞留在米国、就算滞留下去凭借这么蹩脚的英语也难以生存下去,但那个金发美女还是残忍的拒签了他。
    这一幕幕落在秦阳的眼里,也把他吓得心头惴惴不安,这时那个黑人大叔解开了隔离带,指着最右边的窗口示意他过去。
    最右边的窗口正是那个亚裔青年面签官所在的窗口,也是陆翻译口中通过率最高的窗口,秦阳没想到此人比那个白人大叔面完得快,自己竟然分给了他,心里惊喜交集,赶忙走了过去。
    那亚裔面签官二十六七岁年纪,戴着眼镜,长相文质彬彬的。刚才秦阳等着的时候就没少观察他,发现他面签时非常认真,仔细审核待签者送上来的每一份材料,问问题的时候也很耐心,如果待签者英文不熟练的话,他会用汉语跟对方交流。
    这样一个面签官,自己通过的概率应该低不了吧?
    那亚裔面签官眼见秦阳来到窗前递上材料,主动跟他打招呼:“hi!”虽然仅仅一个单词,但他那圆润标准的米语腔调还是让秦阳耳朵一亮。
    秦阳来时路上已经听陆翻译传授了面签的种种诀窍,比如说英语的时候不要太流利,否则就可能被面签官认定为有滞留米国并生存下去的能力与倾向,因此就用英语一板一眼的说道:“嗨,耐死吐米特优!”
    那亚裔面签官用汉语说道:“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无法用英语回答的话,可以用汉语回答,没关系的。”说着先一页一页仔细查看起他的材料来。
    秦阳说了声ok,万般紧张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时忽觉有人在盯着自己,转头看去,就见郑爱华和陆翻译正站在出口处望着自己,想到他们俩已经被拒,自己要是也无法通过的话可就全军覆没了,那还怎么去米国,又如何劝说威廉杨改变主意?想到这越发惊悚。
    他正胡思乱想呢,那亚裔面签官忽然问了他一句什么,他因为走神就没听清,只能尴尬的请他重复:“sorry?”
    那亚裔面签官对他微微一笑,用标准的汉语问道:“你这次去米国做什么?”
    秦阳做恍然大悟状,直接用汉语答道:“受格素公司的邀请,过去参观考察。”
    那亚裔面签官点点头,又问:“会逗留多久?”
    秦阳说道:“三到五天时间吧,我想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周的。”
    那亚裔面签官笑问道:“如果超过一周呢?”
    秦阳讪笑着挠了挠头,道:“那我也会争取尽快返回,因为我的工作在华夏,跟你一样为政府工作,是铁饭碗,我保证不会留在外国的。”
    那亚裔面签官呵呵笑起来,看了他两眼,拿过章来盖在他的申请表上,然后把他的材料叠在一起夹好,放到了旁边一堆通过的材料上。
    秦阳隐约感觉自己通过了,却又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小心翼翼的问他道:“请问我是不是通过了?”
    那亚裔面签官递给他一张回执单,道:“对,你可以去办理签证邮寄业务了。”
    秦阳听了这话,脑袋里轰的一声响,热血上涌,浑身上下瞬间被不尽的喜气所包围,就感觉自己成为了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似的,尽管面签通过不过是万里长征走过了第一关而已。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好人一生平安!”
    秦阳没口子的感谢了那年轻面签官一番,笑容满面的转身去办邮寄手续。
    站在出口通道处的陆翻译见他一脸笑意就明白他通过了,苦笑着对郑爱华道:“咱们三个就过了秦主任一个,唉,您说这叫什么事吧。”
    郑爱华不可思议的叫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秦阳通过了?”
    陆翻译道:“对,您没看他手里拿着的是回执单而非申报材料嘛!”
    郑爱华又惊又气,上前几步扯住秦阳,质问他道:“我们俩都没过,凭什么就你过了?”
    秦阳笑道:“可能因为面我的是那个亚裔面签官吧。”
    郑爱华见他一脸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的道:“你过了也没用,我这个带队队长过不了,米国之行也不能成行!”
    秦阳见她如此自私,暗暗鄙夷,道:“就因为你过不了,我就不能去米国?”
    郑爱华振振有词的道:“废话,原定是咱们三个一起去,现在只有你一个过签了,我们俩都去不了,你当然不能去了,你一个人过去干什么?你能说服威廉杨吗?”
    秦阳跟她讲道理道:“你别管我能不能说服威廉杨,如果我也不去米国的话,那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陆翻译见两人吵起来,赶忙打圆场道:“别急别急,还能再补签一次呢,只要补签能够通过,咱们还是可以启程的。”
    郑爱华看向他道:“你不是说,头次面签不过,补签也会很大概率被拒吗?”
    陆翻译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被拒签后如果短时间内申请补签,面签官基本都会再次拒签。除非你过上几个月或者半年再去申请,但郑市长您应该没那么多时间等着吧?”
    郑爱华面色大变,道:“当然了,真要等上几个月格素药厂就搬燕京去了,怎么等得了?那按你这么说,咱俩这回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陆翻译叹了口气,无奈地垂下了头。
    郑爱华看看他,又看看秦阳,跟二人商量道:“能不能联系格素华夏区总部,让他们出面跟米国大使馆签证处的人沟通一下,给咱们行个方便?”
    陆翻译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两者互不统属,也没有任何关联,米国大使馆不会卖格素的面子,格素也使唤不动米国大使馆。要是由米国商务部跟米国大使馆打招呼还差不多,但咱们永阳市政府在米国商务部那儿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郑爱华愁眉苦脸的道:“那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的不能去米国了?”
    秦阳见她浑然无视自己这个已经拿到签证的人,也就是说她坚决反对自己一个人去米国,暗暗恼火,强调道:“你们俩再补签一次试试,如果通过了是最好,通不过的话我就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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