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都市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吐露着清新,保和堂紧邻紫玉河,空气中更加多一份水润。陈雨轩站立在花树下,一个腾空飞跃,自己都吃了一惊,高度比两天前多了一倍,而且余力未尽,轻飘飘落下,呆呆站立片刻,难道用凌威的方法改变体质以后,体能会有很大的变化,训练功夫进步更加神速
    不远处墙边挂着一个沙袋,她慢慢走过去,拳打脚踢一阵猛攻,除了手脚微微发麻稍有点疼痛,气力却越来越猛,全身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充满力量。
    太好了。陈雨轩兴奋地挥舞一下手臂,面对东方微微泛起的朝霞,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到跆拳道馆和自己的师兄们一教高下。
    一阵有点刺耳的惊叫声传来,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晰。陈雨轩猛然转过身,叫声竟然是从凌威屋子里传出来。凌威一向懒散淡然,有什么事能让他尖声大叫陈雨轩快速跑过去,刚刚靠近门口,凌威忽然拉开房门,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跑了出来,要不是陈雨轩躲得快,两人就会撞个满怀。
    你发什么神经陈雨轩看着一脸兴奋,手足无措的凌威,疑惑地皱了皱眉。
    凌威没有理会陈雨轩,对着耿忠的房门大声叫着:耿老爷子,快点出来,快点。
    耿忠的房门猛然打开,他和陈雨轩一样,满脸诧异地盯着凌威。梅花也睡眼朦胧地跑了出来,头发没有来得及梳理,凌乱地搭在肩上,瞪大着秀丽的眼睛:师傅这是怎么啦
    疯啦。陈雨轩见凌威没什么遇到危险和发生意外的迹象,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神神叨叨,好像受了刺激。
    我确实受了刺激,要是你见了也会这样。凌威情绪稍微缓和,语气依然激动。
    什么宝贝玩意陈雨轩不相信地瞪着凌威那张线条分明的脸颊:让我们瞧瞧,也开开眼。
    你看。凌威忽然挽起长裤,露出不太丰满的小腿。
    这有什么好瞧的,你又不是美女。陈雨轩咯咯笑起来:干巴巴没有光泽,还布满疤痕,你想吓人啊。
    你再瞧瞧。凌威目光闪动。
    大老爷们的腿,没什么好瞧的。陈雨轩又看了几眼,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噘了噘嘴:快说,怎么回事。
    凌威刚要张口说话,耿忠猛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弯腰在凌威的小腿上摸了一把,那里皮肤光滑异常,在疤痕中间特别显眼。
    这是昨天抹药的地方。耿忠语气也有点激动,声音微微颤抖,期待地看着凌威的双眼。
    是。凌威缓缓点了点头,耿忠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大声叫起来:老婆子,快来看看,快来看看,我熬的药有效了。
    陈雨轩这时才反应过来,满脸惊喜不亚于凌威刚才的反应,弯腰抓住凌威的小腿仔细观看,喃喃低语:太好了,太好了。
    小腿一片疤痕中间,那一块皮肤完好如初,一点受过伤的痕迹都没有,昨天抹药,一天过来如此效果,这已经不仅仅用良药妙方能够形容,简直就是神药。而神药对于一间中药铺来说意味着什么,陈雨轩当然清楚,那就是声名鹊起,顾客盈门。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耿老太太缓缓走出来,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干净得体,一脸温和的微笑,不慌不忙。
    你快看。耿忠激动地指着凌威的腿:昨天抹的药,不仅连疤痕都没有了,简直就像没有受过伤,连红晕都没有,太神奇了。
    你又完成了一项创举,老太太笑了笑:看你那么大年纪,还像小年轻一样一惊一乍,不是我打击你积极性,这药用千年灵芝熬制,可遇不可求,熬出来也只是很少。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耿忠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或许,这就是药方只能是一个传说的道理。
    也并非全是传说,你不是熬出来了吗。耿老太太笑得宽厚温和: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何必强求。
    老太太说得太对了。陈雨轩高兴地笑道:早饭我请客,地方你们挑。
    不用。耿忠摆了摆手:你就带点八宝粥回来就可以,我们一把老骨头不想跑来跑去。
    既然这样,我们走。陈雨轩不容分说拉起凌威和梅花向外面冲去。
    等一下,我整理整理衣服,洗把脸。凌威大声叫着。
    不用了。又不是去看媳妇。陈雨轩清脆的笑声洒满小院,带着无比欢畅。
    祝玉妍喝了杯牛奶,吃了两个荷包蛋,擦了擦嘴,揭下胳膊上的膏药,又换上一张新的。贴膏药的地方疤痕明显好了很多,如此下去,十天以后,应该会痊愈。
    小姐,假如曹龙的膏药有效,你会转到一春堂治疗吗朱珠目光清澈,脸颊上有一丝担忧。
    不是假如,而是曹龙的膏药已经有效。祝玉妍缓缓说道:凌威还没有想出办法,再过几天就算有曹龙同样的膏药也迟了。
    那可怎么办朱珠晃了晃长辫子,脸上的忧虑更深。
    我也不知道。祝玉妍摇了摇头:按照约定我必须接受曹龙治疗,就算我愿意留下,恐怕凌大哥也不答应。一诺千金是许多男人的准则。
    唉。朱珠长长叹息一声,她看得出祝玉妍的心思,可是如果强行留下就会损及凌威和保和堂的颜面,这是小姐死也不愿意做的事,因为她喜欢凌威。
    朱珠,叹气干什么门口传来凌威温和的笑声。
    凌医生,请坐。朱珠拉过一张椅子,让凌威坐下,伸手倒茶,凌威摆了摆手:不用麻烦,我看看祝姑娘的病情。
    身体比以前轻松多了。祝玉妍把手臂伸过去,看着凌威号脉,轻声说道:不过昨天那一阵针灸治疗特别轻松,今天还要再针灸吗。
    气血运行稍微快了一点。凌威放下祝玉妍的手腕,笑着说道:改善体质的方法不能反复运用,效果要慢慢显示,今天让陈雨轩用子午流注的方法调一下气血,你的经脉就像於积的河道,一两天是无法洗刷干净的,要有耐心。
    要多久祝玉妍目光期待。
    坦白说,不知道。凌威坦诚地笑着:体内的毒素要想办法慢慢清除,现在你的体质还难以承受药物排毒。明天起你跟我练习五禽戏养生法。
    曹龙的事怎么办祝玉妍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心中疑问。
    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凌威拿出小玻璃瓶,看了看朱珠:你出去一下。
    在胳膊上用药,需不着朱珠避嫌吧。祝玉妍看着朱珠出去并带上房门,疑惑地说道:朱珠学会了也可以帮我换药,就少麻烦你们了。
    我是为你考虑,这药用起来很痛,呲牙咧嘴的形象可不雅观。凌威笑着说道:少一个人看,你会自然一点。
    我不怕,什么痛苦我没受过。祝玉妍微笑了一下:只要有效,你尽管来吧。
    如果药效超过曹龙的膏药,她就用不着离开保和堂,可以整天看着凌威,让她承受任何痛苦都愿意。
    但是,凌威说的痛苦远远超出祝玉妍的意料,当棉球沾着药液涂在手臂上,一阵清凉过后,痛苦猛然掠起,如刀刮般,撕心裂肺,祝玉妍一声低沉的尖叫,张大嘴,然后牙齿猛然咬下来。这是神智被痛得麻木的动作,她完全忽视了牙齿间的舌头。
    凌威也忽视了一点,他自己在恢复病体的过程中,曾经无数次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早已习惯,可是在祝玉妍这样一个娇柔的姑娘身上可就大大不同,痛苦相对而言是他的百倍,没有立即昏死过去就算不错了。
    眼看着祝玉妍一下子就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凌威迅速把胳膊塞进她的口中,一刹那,祝玉妍猛然咬下,一阵痛楚从胳膊升起,凌威额头沁出点点汗珠。
    祝玉妍满脸汗水,似乎麻木了,紧紧咬着凌威的胳膊,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祝玉妍终于疲倦地松开嘴,仰脸瘫倒在床上。
    朱珠听到叫声早就冲了进来,惊诧地望着两人,直到祝玉妍松口她才回味过来,看着凌威的胳膊,血迹从衣服中渗出来一片猩红,失声叫道:凌医生,快包扎一下。
    你别管我。凌威一挥手:参汤,给祝姑娘灌下去,过度疼痛,别伤了元气。
    这是什么药。祝玉妍好一会才缓过气来,慢慢坐起,看着凌威关切的目光,疲倦地笑了笑:每天涂抹岂不让我痛死。
    可能存在缺点,但是药效绝对一流。称得上神药,明天你抹药地方的皮肤就会和没生病之前一样。凌威拿起一块纱布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迹。
    我来帮你包扎。祝玉妍看着凌威胳膊上血淋淋的两排牙印,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
    这怪不着你。凌威笑了笑:是我们没有熬出一个完美的药液,我马上和耿忠再研究研究,
    你别麻烦了。祝玉妍思索了一下:既然是神药,一定有他的奇特之处,这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用痛苦提醒人们,要想得到就要付出代价,健康更是如此。
    祝玉妍的话充满哲理。或许只有在鬼门关前转一圈,人们才能领悟到生命的真谛。凌威看着她布满疤痕的脸颊,忽然觉得她很温柔很洒脱。
    祝玉妍把纱布一圈圈缠绕在凌威的胳膊上,动作轻缓异常,似乎要缠住凌威一颗真诚善良的心,一股温馨在房间里慢慢升起,就连朱珠站在一旁都能感觉到,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在无声无息展开,美好的未来就藏在这股温馨之中。
    然而,不久以后,弱不禁风的祝玉妍成为一位国际通缉的要犯,凌威面对茫茫太湖水,想起今日的情景,唯有黯然神伤。这就是缘分,有时候并不全是美好,相反太多的是感伤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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