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城外,董卓大营,“文优,你说这黄巾怎么越打越猛啊,再这样下去,这北军炮灰都快被我给打光了再不结束战争,就要动用我西凉铁骑了。损失一个老夫都心痛啊。”
    “岳父大人,此事急不得,黄巾早晚必败,虽然岳父调度失误,被张角抓住机会给反打一波,但他张角命不久矣,距线人来报,张角病入膏肓,大限将至。他一死,黄巾群龙无首,必败无疑。”李儒胸有成竹。
    “何故张角一死,黄巾就要失败?”董卓摸摸自己有些发福的肚子,
    “因为张角设置的太平道的组织结构就是其失败的原因之一。
    张角设立三十六方,使得天下能够同时起义,确实声势浩大,很是吓人。但是“各立渠帅”,三十六方之间,出了张角是统帅之外,互相之间并无统属关系,于是很容易被朝廷各个击破,最终全部完蛋。
    而在当时,张角等人又勾结中常侍封谞等人,作为内应,如果事情成功,甚至杀掉汉灵帝,那很可能多支撑几年。但是最后竟然是张角的弟子唐周告密,使得封谞等人被杀,张角也被迫提前起事。
    不过张角的准备也算充分,提前起事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反倒是选择和中常侍封谞联手,招来了更多的敌人。
    当今天下,朝廷当中有三派势力,以中常侍为首的宦官势力,以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以及朝廷中的清流势力。虽然中常侍深受汉灵帝宠幸,却让天下士人所不齿。张角选择联合封谞等人,必然使得天下士人都痛恨黄巾军,使得自己出于道德的劣势。
    加上黄巾军从起兵开始,就缺乏严格的军事纪律,一旦攻占州县之后,并没有什么安民措施,而是烧光,杀光,抢光,搞流寇主义,打到哪里,就抢到哪里,人们也就痛恨到哪里。于是乎,即便是开始信奉太平道的信徒,也必然发现事实比不是张角等人宣扬的那么美好。
    加上黄巾军的核心分子,大都是张角的弟子。在追随张角的时候,被拥立为各方的统帅,得到实际的利益。他们这些人是张角的铁杆粉丝。不过以利聚也必以利散。当张角三兄弟死去之后,黄巾军也就成了一盘散沙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皇甫嵩的出现,此人乃当代第一名将,是国之柱石。听说皇甫嵩在颍川得胜而归,朝中有人建议让皇甫嵩替换你,这对岳父来说也是个好消息啊。”
    “这都要替换我了还是好消息?”董卓着急,“联系一下张让等人,看要多少钱,保住老夫的位置。”
    “岳父大人,这张让确实要联系,不过确实要让他给您外放成一地太守,天下大乱不远矣,要积蓄实力了。”
    “都交给你去办,老夫是信任你的。”董卓面露精光。
    “谢岳父大人信任。”李儒诚惶诚恐。
    这时候亲兵来报,华雄将军回来了,董卓诧异,华雄回来怎么不来见我?
    李儒有些猜测,“怕是吃了败仗,不敢来见岳父大人了。”
    “败仗,这一群农夫还能打败我西凉兵吗?无能之辈,叫他滚进来。”
    华雄一进来灰头土面,“末将有负大人所托,给大人丢人现眼了。”
    董卓正要发怒,看到李儒给自己打眼色,又将怒火暂时压下去,“你怎么被一群拿着锄头的农夫打败的,说说看。”
    “非是农夫,而是精锐士兵,装备精良,还有骑兵,为首的好像是叫褚飞燕,手下一员大将甚是勇猛,末将不是对手,侥幸逃得一命。”
    董卓猛的站起来,“连你也不是对手?”意识到自己失态,董卓又坐了回去,“你先下去养伤吧。”
    待到华雄退出帐外,董卓开口道,“文优,是否有办法~”
    “岳父心意,我已知晓,这就走一趟瘿陶,看能否为岳父招来大将?请岳父将郭祀,张济二将归我调遣。”
    董卓摆摆手,“你自己看着办吧,想用谁就调谁。”
    “诺,”李儒欢喜地退出营帐。
    孙轻王当等人在张牛角死后也没有用阳奉阴违,可见张牛角还是很有权威的,张燕下令全军为张牛角服丧,身着白衣,头戴白巾,立志要为张牛角报仇。
    张燕站在高处,声情并茂,“张大帅走了,他抚养我长大,吾欲继承他的志向,从今以后,我褚燕改姓张,吾名张燕,燕雀也有鸿鹄之志。王当,孙轻,清点兵马,再攻瘿陶县,定要为大帅报仇雪恨。仲康,你为先登。我要亲手摘下县尉的狗头。以祭奠大帅在天之灵。”
    “诺~”底下传来一阵呼喊声,张燕大慰,军心可用,哀兵必胜。
    李儒站在城头,向城外看。由近至远,城下的空地、城外的旷地,长长的官道、远处的田野林木,白花花一片。
    在这无边无际的白上,是无边无垠的黄。整个城外都被堆住了。远处、近处,东边、西边,官道上、城外的旷地上,原野上、林木中,粗略计算,至少上万人。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远处奔来,隔得远,望上去他们似乎只有蚂蚁大小,然而满山遍野都是。
    瘿陶的城墙很高,站在高处,极目远望,一个词跃上李儒的脑海:“飞蛾。”
    站得高,风很冷。高处不胜寒,他浑身透骨冰凉,虽然是炎炎六月。
    郭祀,张济,华雄等将也闻讯赶了来,站在他的身边。
    郭祀抓住城垛,强撑着站稳,望着城外,喃喃地说道:“真是蛾贼。”他也有和李儒类似的感触。
    李儒想起了一句话:“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他看得很清楚,城外近处的那些黄巾军,基本没有穿铠甲的,也没几个拿着正经兵器的,很多拿的是农具,如锨、锄之类,更穷一点,大约家里连农具都没有的,用的是竹枪、木棍,装备可谓简陋之极。用这些武器,连一个攻城的大型军械都没有,能把瘿陶这样的坚城打下来么?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可他们还是来了,就如飞蛾扑火一样。为什么?因为宗教的狂热?
    李儒不这样认为。
    张燕同样在后面看着黄巾攻城,不由自主地叹息,“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在“火”
    看来,飞蛾固是自寻死路,可在“飞蛾”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他们奔向光明的唯一道路?连年灾害,朝廷无道,地方贪残,豪强不法,造反是个死,不造反还是个死,不如搏命一死,所以,明知是火,他们还是来了。
    张济细细观察城外的黄巾军,说道:“黄巾虽众,多散乱无纪律,不足畏。”遥指某处,又道,“唯独彼处,贼众稍有纪律,颇能列队结阵,是他们渠帅所在么?”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城外少说又添了一两千人。
    人数虽多,只是却如张济所言,八九成以上的都散乱无纪律,东一堆,西一块,尽管也有小帅之类的头领在他们中间奔跑喝叫,拼命约束,然而成效不大。
    唯独张济手指的那块田野,距城大约五六里,立着一两千人,颇有纪律,与别的人众相比泾渭分明,远远望去,他们的武器也较好,矛、戟、弓弩皆有,最差的也是刀剑。张济眼尖,还看见其中有数百披挂盔甲的甲士,并及数百牵马的骑士。
    “那个人是谁么?”李儒问华雄,
    华雄咬牙切齿,“褚飞燕,许褚。”
    “战争开始了。”李儒轻叹。
    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弥漫诸人心头。
    华雄觉得气闷,不安地挪了下脚,没话找话似的说道:“他们想干什么?
    张燕抽出环首刀,,斜指城头,大呼了一句。
    立在他身后、左右的甲士、轻卒、骑士随之举起兵器,齐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为大帅报仇!”
    城外一两万人同时舞动各色的兵器,嘶声狂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近一两万人的大呼本就震耳欲聋,响遏行云,更何况是在骤然安静之后的骤然呼喊?声势越加惊人!说是平地起了一声春雷都形容得小了。
    “别慌,不过乌合之众罢了,”李儒出言。
    城头诸人适才刚受到一股说不出的压力,猛然闻此惊天动地的大呼,以张济郭祀之勇毅都被吓了一跳,只觉心脏差点从口中跳出,更别说其它胆小怯懦之人了。
    李儒继续侃侃而谈,“孙子云:‘教习不明,吏卒无常,陈兵纵横,曰乱’。兵卒若乱,即使主将贤良,亦不能获胜。这褚飞燕虽小有智谋,奈何贼众本为农人,仓促骤起,没有经过教习训练,兵甲不全、无有纪律、不懂战阵之道,叫喊的声音再大,又奈我何?又孙子云:‘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城外贼众多半面带菜色,脚下虚浮无力,也不知饿了多久了。吾军坐守坚城,士卒饱食,兵器铠甲精良;彼等执锄、锨之属,冒天寒地冻,聚於野外,饥寒交迫,非我敌也。华雄,传令下去,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敌众我寡,撤出瘿陶。”
    没多久,城外的黄巾军发现了城上的异样。他们先是莫名其妙,随后有人大叫:“守卒逃了!守卒逃了!”成千上万人齐注目城头,无数人挥举兵器,鼓噪呐喊:“守卒逃了!守卒逃了!”
    城的另一头,李儒阴测测地笑到,“褚飞燕,祝你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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