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上和身体上每一秒的煎熬,都让我无比想念医生的注射,感觉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望。
    我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那种感觉了,甚至我的内心也开始无比渴望医生现在能来。
    我开始对自己心里的想法有些恐惧了,一旦陷在里面,我就成了废人,我还怎么去找沈高林报仇。
    发自骨髓里的每一阵疼痛,都让我在内心回想一遍对沈高林的恨意,可是心底和身体上对那种东西的渴望,与恨意交织在一起,又让我深深地怀疑起自己,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这一切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我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吐的我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我又感觉肚子有一阵痉挛般的疼痛。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有人从我的牢房门口走过。
    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爬起身子,走向房门,
    明明只有几步,却感觉像有几百米一样。
    我手脚并用爬到牢门,双手扒住门上的铁窗,凑上去往隔壁看去。
    果然,隔壁牢门前站着的,正是蒲沙。
    这次,蒲沙并没有将所有的卫兵都赶走,在身边还留了几个。
    他打开奈瑞金的牢门,走了进去。
    我扒住铁窗,一直望着奈瑞金房间的方向。
    没过多久,蒲沙又从奈瑞金的房间出来了,奈瑞金没有出来。
    他脸上带着些疑惑和不甘,转头看向我这边,朝着我的房间走了过来。
    他一过来,就看见了扒在房门上的我。
    我还没开口,就听见蒲沙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跟将军说了什么?!”
    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我勉强朝他笑了一下,说道:
    “你要帮奈瑞金逃跑是吗?”
    蒲沙紧皱着眉头,脸色阴沉,问道:
    “你到底跟将军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你了解,我们的敌人吗?”
    蒲沙脸上的愤怒,似乎收敛了一些,转而有些疑惑:
    “我们的?敌人?”
    “你认识的,沈高林。”
    我平静的语气,让蒲沙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沈高林确实和莱塔走的有点近,不过他顶多算是莱塔的走狗,我和将军的敌人,是莱塔才对吧?”
    看着蒲沙此时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高林真是好手段,你们到都要被弄死了,都不知道谁是仇人,哈哈哈……”
    蒲沙似乎被我的笑声,弄得有些恼羞成怒了,沉声问道:
    “什么意思?!”
    我努力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咬着牙说道:
    “崩龙集团军,是沈高林在幕后掌控,秋千不过是他的傀儡!”
    “什么!?”
    蒲沙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回事,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到了,眼睛瞪的像核桃一般大。
    我点点头,没有理会蒲沙的震惊,说道:
    “有烟吗?给我来一根。”
    蒲沙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从小窗口扔了起来。
    我捡起地上的烟,摸出一支,叼在嘴里,摸了摸身上,没有火。
    蒲沙看着我的样子,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扔了进来。
    我点燃嘴里的烟,用力嘬了一口,身上的疼痛仿佛都轻了几分。
    吐出烟雾,我隔着铁窗,看着蒲沙阴沉的脸,问道:
    “你背叛奈瑞金的理由是什么?”
    听到我的问话,蒲沙的表情变的痛苦,又有几分悔恨,说道:
    “自从我背叛将军之后,我的内心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看见将军痛苦的样子,我就后悔了,将军对我的恩情,我还没有还清,我……”
    “够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背叛奈瑞金!”
    我打断了蒲沙的长篇大论,没心情也没时间听他在这里哭诉主仆情深,真要是情比金坚,奈瑞金也不用在这里蹲大牢了。
    蒲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道:
    “莱塔绑架了我的家人,我……一时鬼迷心窍,才……”
    听了蒲沙的话,我冷笑了一下,说道:
    “那你现在怎么又要帮奈瑞金逃跑,要知道,奈瑞金跑了,你和你的家人,恐怕都没有好下场。”
    蒲沙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我的一切都是将军给的,就当我还给将军了,相信我的家人也不会介意的。”
    我点点头,想了一下。
    看着远处的几名士兵,我对蒲沙招招手,说道:
    “你过来一下。”
    蒲沙凑上前来,脸几乎贴在门上。
    我贴在蒲沙的耳边,轻声说道:
    “你出去之后,帮我联系一个人,记住,不要让其它人知道……下次还是这个时间,你过来,我跟奈瑞金一起走。”
    蒲沙听完之后,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带将军一个人,风险已经很大了,要是带你一起……”
    我嘁了一声,问道:
    “奈瑞金将军能相信我,你不相信奈瑞金将军的选择?”
    蒲沙眼睛滴溜转了几圈,似乎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点点头,说道:
    “好!”
    我看着蒲沙远去的背影,放下了扒着窗户的手,缓缓靠在门上坐下。
    看着手里的烟,我爬向杨山的床边,推了推他的身子。
    杨山艰难的转过身来,看着我手里的烟,愣了一下。
    我将手里的烟递了两下,说道:
    “来一根?”
    “嗯……”
    听着杨山似乎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一个嗯,我心里有些发酸,但又有些想笑:
    “哈哈哈……”
    杨山被我突然的发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摇摇头,从我的手里接过烟,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看杨山抽烟。
    青烟寥寥,我们身上的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
    抽完烟,我将烟盒、火机,都扔进了厕所……
    第二次的戒断反应,比一次要更强烈一些。
    后续的发作间隔,也更短了。
    守卫又送了两次饭,又再经历了一次戒断反应的发作。
    其实瘾不发作的时候,并不是不痛苦。
    两者的痛苦,打个比方,不发作的时候,就像用沾上盐水的鞭子抽,又痒又痛,百爪挠心的不自在,而发作的时候,就像是敲断了骨头,还要一遍遍碾过来碾过去的,那种,痛到每一根神经都麻木。
    这天的晚饭,和前两次一样丰盛。
    看着丰盛的晚饭,我知道,今晚,医生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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