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谓唐之有天下也,秦王之勇略志大而功成,不知高祖慎重之心。”
    “持之固,养之深,为能顺天之理,契人之情,放道以行,有以折群雄之躁妄,绥民志于来苏。”
    “故能折笔以御枭尤,而系国于苞桑之固,非秦王之所可及也。”
    “高祖李渊固然倜傥豁达,任性真率,宽仁容众,却遇事无断制!”
    “遇事无断制!”
    “小神医……有点意思。”
    “这些话说得很好,朕以为说的很好,太子,你觉得呢?”
    皇城!
    养心殿!
    听着五弟恭亲王将一些话语娓娓道来,德正帝执笔挥就,一一书录下来。
    随最后一个字收尾,不由的深深呼吸一口气。
    再次诵读一番,德正帝面上自生笑意,瞧着不远处的太子,抬手招了招。
    “父皇!”
    “儿臣以为,小神医是否轻视了太宗,无太宗,唐之天下,何以由来?”
    大赤五爪龙袍着身,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身材挺拔多俊逸,玉带皮靴多橐橐。
    闻父皇之言,太子一礼。
    “你……未有领略小神医此语精髓,这番话……最后五字为要。”
    “遇事无断制!”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朝太祖若无明断之心,何以江东起兵,有如今天下。”
    “唐太宗李世民若无决断之心,何以有贞观之治!”
    “你……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于小神医的赏赐,朕本欲要明日以观太妃病情,再给于落下。”
    “现在……可由内务府准备了。”
    “五弟,当日你都赏赐了他什么?规格三倍以上便可了。”
    瞥了太子一眼,德正帝摇摇头。
    那个小神医挺有意思,能够从唐书中品味出这五个字,已然非常人可以做到。
    他才十岁!
    就有这般敏锐目光?
    断!
    君王之重,首要在断!
    十二年前,非一个断字,何有今日?
    小神医的回应……父皇满意与否不知,德正帝还是欣赏的,还是喜欢的。
    当有赏赐。
    “陛下。”
    “当日臣弟赏了他黄村之地,良田千亩。”
    “……”
    “……”
    三倍以上?
    恭亲王嘴角一抽,陛下直接定下在自己赏赐的基础上多三倍?也太……多了吧。
    当初给于小神医的赏赐,若非璇儿捣乱,应该只有原来的一半,后来……体王妃之重,些许财货不算什么,便是落下那般。
    陛下要三倍以上?
    这还只是陛下的。
    父皇那边还有赏赐的,按照礼制,陛下的赏赐不可能多于父皇的,果然陛下都三倍自己之赏赐。
    父皇那边起飞更多?
    加起来……怕是都比得上一个郡王的赐封之赏了。
    “这是你的赏赐!”
    “怎会……,是否多了一些?”
    片刻之后,德正帝有些小小的沉默。
    五弟恭亲王的赏赐,若是折合成银子,都快有十万两了,自己三倍赐下,三十万两?
    父皇那边……,德正帝更为沉默了。
    本以为恭王赏赐的东西加起来万两银子已经足够了,现在……,一些话都说了出来。
    似是有些尴尬。
    “臣弟原本的赏赐只有三分其一,或一半左右。”
    “碍于璇儿的唠叨,又观王妃此后不再受病症之苦,便是……如此了。”
    “陛下,臣弟以为,三倍赏赐有些太多,不如倍增赏赐,再赏他一个虚职。”
    “陛下或有不知,小神医的表字鲸卿,寓意明了,若然赏一个不错的虚职,当更好。”
    恭亲王近前一步,主动为君分忧。
    “表字鲸卿?”
    “有趣!”
    “倍增赏赐,赏一个虚职!”
    “嗯,听上去稍可。”
    “太子,你觉该如何赏赐?”
    德正帝赞赏的看向恭王,不为三倍,只是倍增,还是可以接受的,再来一个虚职?
    庙朝上下,虚职很多。
    可采。
    “父皇。”
    “儿臣以为恭王叔所建甚好,虚职之类,可属太医院。”
    太子尚未从先前的遇事无断制之事走出,又得此问,心神惶然,拱手一礼。
    “虚职!”
    “父皇那边已经加封他太医院行走了。”
    “小神医医道不俗,于《唐书》也有独特见解。”
    “嗯,朕已有所决,恭王,内帑准备一下吧,待父皇那里的赏赐落下,再行跟随!”
    山眉挑了挑,没有理会太子建言。
    取过桌案上的一串佛珠,在手中轻轻拨动着,小神医……医道不错,《唐书》史书也不错。
    起码,那番论断就是一些进士都不一定可以说出来,父皇又是随意询问,也无他人之授。
    数十个呼吸之后,念及一事,不由嘴角轻扬,轻捋颔下短须,再次吩咐着。
    “臣弟领命!”
    恭王颔首。
    “太子!”
    “这幅字就赏你了,无事多看看,会有所得。”
    德正帝盼着身旁的戴权。
    “儿臣惭愧。”
    太子跪拜一礼,自戴权手中接过那张写满字的语论篇章。
    ******
    “钟儿!”
    “你可回来了。”
    酉时过半,天色尚明。
    由着恭王府的车马,秦钟和多福返回宁国府,刚行入府内没多远,迎面便是一道绝丽的身影快步走进。
    旋即,还未待秦钟说些什么。
    便是被人一把抱住,用力的揽在怀中。
    “……”
    得。
    姐姐的这个习惯又来了,秦钟自觉也已经习惯了,不为抵抗,下一刻,熟悉的馥郁幽香扑面而来,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其中。
    夏日时节,姐姐身上衣衫不为厚重,那多姿袅娜的妖娆体态更为……清晰感知。
    咳咳。
    默念二十四字真言给于镇压!
    姐姐的身材还真好,话说……姐姐和贾蓉之间出啥事了,上次询问瑞珠,她说不清楚。
    姐姐的话?
    自己偶有提及姐夫贾蓉的话题,却被姐姐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想来必有别的缘故。
    “姐姐无需担心。”
    “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宫里老太妃的病症也正在治愈,算起来,也是小小的功劳,接下来不知道上皇和陛下会有什么赏赐!”
    被姐姐强力揽在怀中是一件怡人之事,奈何姐姐身材太好,秦钟都觉有些憋不过来气了。
    只能尽可能的昂起脑袋,一边缓缓道来宫中之事,一边欣赏姐姐雅韵仙姿。
    有觉面上被一缕发丝撩动,痒痒的,秦钟一把将其抓住,握在手中绕指柔柔。
    “姐姐如何不担心。”
    “你啊。”
    “什么赏赐不赏赐的,只要人安好无虞,比什么都好。”
    秦可卿轻哼一声,此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真真正正的落下了。
    放开怀中的弟弟,再次上下端量一眼,嫣然一笑,拉着弟弟前往远处的小院。
    “钟少爷,您没事太好了。”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
    采星、采月、晴雯、五儿四人也在旁边,少爷不在院中,她们心中也觉得没底。
    现在,一个个喜笑颜开。
    “哈哈哈,浴房准备一下。”
    “今儿在宫里,碰见那么多皇亲国戚,还有上皇、皇上,少爷我心里还是紧张的。”
    “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宫里……还真不是正常人该去的地方。”
    虽然经受前身现代的熏陶,在皇城之内,秦钟仍为亚历山大,这时候……动不动就砍头、杀人。
    一言就是法!
    谁和你讲那么多规矩!
    不紧张是假的,好在,后来不是那么紧张了,毕竟太妃的病情好转,咱也是有功的。
    唯一可惜。
    赏赐呢?
    自己还等着赏赐呢?
    一直到出宫都没有赏赐落下,询问了小郡主,小郡主还捧腹大笑的打趣自己。
    说是明个、后个绝对有赏赐赐下。
    不错。
    缓两天也是可以接受的,不知道是什么赏赐?依从礼制来说,不会比恭王府的赏赐低。
    啧啧,很是值得期待。
    感此,面上欢快的笑意不住涌动,以观身侧左右的四位美俾,更是赏心悦目。
    “是,少爷!”
    柳五儿连忙点点头,福身一礼,便是前往去准备了,少爷沐浴的准备事宜,都是自己的。
    “少爷,我去为您准备一下衣衫、鞋履!”
    采星翠眉如弯月,喜笑盈面。
    “钟儿,你今儿在皇宫见到太上皇和皇上了?”
    秦可卿很满意采星她们的动静,若如此,有她们在弟弟身边,自己会更放心。
    听得弟弟提及宫中之事,烟柳琼眉峨然。
    “事关太妃,宫里的贵人很多。”
    “姐姐,为我之事,今儿,你们在西边府上没有好好尽兴吧?”
    说话间,被姐姐拉着入她的小院子,秦钟缓言宫事,觉姐姐先前的担忧之行,顿时摇摇头。
    “西边府上的欢闹之事很多很多,这一回……也无碍。”
    “爹爹将你交予我,若然你出了什么事,姐姐可如何向爹爹交代?姐姐可怎么办。”
    “你啊。”
    “现在渐渐大了,愈发令人挂心了。”
    “瑞珠,取来钟儿喜欢的紫龙珠,降降暑气,润润身子。”
    “钟儿,今儿你怎么会让珍大奶奶的两个妹子她们来传信?”
    “姐姐记得你和她们并不相熟的。”
    “快洗洗脸、擦擦汗。”
    拉着弟弟入厅内,秦可卿忙召过左右丫鬟,捧来温水、白色方巾、痰盂、漱口茶水……。
    “哈哈,都是我的错,让姐姐挂心了。”
    “以后断然不会了。”
    “就算出现今儿的事情,也一定让姐姐随时知晓我的动静。”
    “呼……,还是在姐姐身边最舒服。”
    “二姐、三姐她们,嗯,原本想要过几日和姐姐说的,现在说说也无碍。”
    “日后姐姐也可抽空于我操持一下。”
    “事情说起来,也是一个巧。”
    “记得多日之前,……。”
    “……”
    高门大户的规矩,秦钟也逐步熟悉了,除了繁琐些,其它没毛病,洗洗脸,擦擦手,漱漱口,喝喝茶。
    吐口痰?
    这个就不必了,自己没那个习惯。
    一番动作下来,整个人都舒畅了。
    反正不需要自己多大动静,那些丫鬟一个个的从面前走过,这日子……挺腐败。
    自己也越陷越深了,这可怎么办?
    秦钟忧心不已。
    至于姐姐提及的二姐、三姐,略微想了想,也没有隐瞒,现在说说也是无碍。
    何况,也非什么滔天之事,主要怕姐姐唠叨让自己不要操持那些事情,终究商贾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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